周榷之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俯身双手撑在林初言身侧,声线沉沉:“谁告诉你这些的?”
丝绸质感床褥很顺滑,林初言窝了个舒适的位置,脸颊像小猫般蹭着枕头,似乎有些犯困了。
但他仍然很努力地思考着,心声断断续续:【剧本就这么写的……说我只是个活不过几集的炮灰……】
“那我是反派,就是剧本里的坏人?”周榷之很好奇。
林初言打了个酒嗝,眼下因为酒精泛着淡淡的粉,眉心也微蹙着:【……是坏人,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超级大坏蛋。】
原来如此——周榷之眼底有种了然一切的清明,难怪小哑巴从第一次见他就是这种矛盾又割裂的状态。
即便自己当时并未流露出太多恶意,他依然下意识害怕、抗拒、惊慌。
是因为他也知晓了这是虚假的剧本世界,甚至比自己知道得更多,每个人是什么角色设定,将来会发生什么,剧情是什么走向都一清二楚。
所以……小哑巴真的活不过几集吗?为什么?周榷之轻轻捏住林初言的下巴,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或许只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周榷之心底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眼眸也越发幽深。
林初言累了一天,再加上酒精的助眠作用,眼皮子早就打架了,撑到现在才不行简直是奇迹。
他皱着眉,挣脱了被禁锢着的下巴,埋进枕头彻底睡着。
周榷之盯着林初言的睡颜片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显示是李淮,他走到阳台才按下接听。
“老板,查到您三叔回国的踪迹了。不知道他怎么搭上了谢家的关系,直接通过私人飞机入境。”电话那头李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人机音,“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附近徘徊,估计是想见老爷子。”
周榷之冷声:“把医院VIP楼层的安保等级提到最高,特别是老爷子使用的药品,必须经三道检测。”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谢家最近在和我们竞标同一个项目,听说谢家长辈并不同意,但是那位小少爷一意孤行,资金链不太够的样子。”李淮停顿两秒,“三叔手上的股权……有可能会抛出。”
周榷之望向卧室,暖黄灯光下,熟睡的小哑巴拱成小小一团——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似乎对谢家小少爷格外信任,因为剧本吗?谢弈珩又是什么角色?
除了提前预知了剧情走向,周榷之想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林初言的行为。
周榷之淡淡道:“既然他要抛,你就找人接下,有多少要多少。”
......
林初言又做了梦,还是那个飞机客舱,一模一样的情节。只是这一次飞机颠簸得特别厉害,他只好紧紧攥住了某个东西。
暖暖的,硬硬的,很有安全感。
起初一直抓不稳,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阻力,后来飞机晃得实在太可怕了,他只能手脚并用地缠住了那个结实的物体,终于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林初言再睁眼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调香味。这个味道很熟悉,还带着一丝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紧接着他发现了不对劲,他好像……好像挂在什么人身上。
林初言倏然清醒过来,视线正对上一截修长的脖颈,喉结线条分明,在清冷冷的日光中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正紧紧环着周榷之的肩膀,双腿更是毫无形象地挤在别人的大腿中间。
林初言两眼一黑,动了动身体,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打算偷偷摸摸睡回自己的位置,当做没事发生。
“睡醒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微慵懒。
林初言的动作停下来,零碎的片段突然闪回,原来梦里那个“结实的物体”,是他紧紧抱住了周榷之的胳膊。
林初言心虚地咬住下唇,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呜呜。
“又做噩梦了?”
【嗯?他是怎么知道的?】林初言早起脸色有些苍白,又因为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透着一股恹恹的气息。
周榷之漆黑的眉眼蕴着促狭,指着手臂内侧的一圈红痕,“这是你昨晚掐的。”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林初言发红的耳垂,语气平静地细数他的罪状,“还有这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锁骨处。
林初言忍着脸上的羞躁,顺着他的手指一一去看,嗯……看起来确实是他弄的,这个没得抵赖。
周榷之:“梦到什么了,害怕成这样?”
【重点是梦吗?我们俩这样抱着睡了一夜,他的反应会不会太过平静了一点?不是说讨厌肢体接触?】
想到这里,林初言故作自然地从周榷之身上下来了,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乱是乱了点,还是完好无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