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年就吃过因为样貌不好,被师兄轻待的苦。好不容易熬了十年,等来了新弟子要逞一逞师姐的威风。
二师兄田角,这时候想要压过她,那简直是不可能。“展小师妹会告状,好了不起,可惜我也长了张嘴,我要是不开心,也就只好到大师姐那吹会风了。说有人托病,卸了好几天的差事,害得我累死又累活……”
听到大师姐曲蝉衣的名字是,田角便不敢造次了。
只留下一句,“你身为师姐,对同门师妹还是应该关照爱护多一些。”便灰溜溜地要走。
桑宝宝却有心要气他,笑嘻嘻地来了一句,“有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也无怪乎,当时青师姐不愿意理你。”
她所说的青师姐,即五师姐时青颖。
田角追求她费了好一番劲,只可惜楚王有意,神女无梦。
果然听到一个“青”字,田角的脸色就变得有如猪血那样难看,即刻愤怒地甩着袖子离开了。
而桑宝宝呢,还是照样嗑她的瓜子。
边时不时指挥着巴筱将药材切成均匀的长条形,或者摸一摸石菊生碾槽里粉末的粗细。
兴致高的时候,也会把从二师兄到五师姐所有的趣闻轶事当做笑谈,给大家都讲一遍。全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和面子。
这个圈子是展兰茹融不进去的,她便铁了心跟着师兄们混。
但她这样的千金之躯,哪里受得了丹房的热气腾腾和熏眼黑烟呢。
田角便只能拜托三师弟何海道去求个情,又拿自己的月钱给桑宝宝买了一些吃食。
桑宝宝这才勉强让展兰茹在药库里待着,只是她笨手笨脚,本事小,脾气却大。
六师姐桑宝宝,便常常指着李良玉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仙缘大会的,师傅做收你做徒弟,还不如收她呢,好歹她是做事利索。”
展兰茹便看沉默寡言的李良玉,愈发不顺眼起来。
又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想着回家,不免对月空垂泪。
来自朱雀国的信,却到了。
她满心欢喜地打开看,里面所说的不过是母亲新添了一个弟弟,家里一切安好。
又劝她在小虚峰好好学一身炼丹的本领,日后不管是行医救世,增进修为,还是卖丹起家,赠丹以结交达官显贵,都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信的末尾,几个小娘甚至还向她询问起驻颜丹的炼法。
展兰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大哭一场,终于断了要下山的念头。
也收了不少脾气,坐实了在小虚峰当炼药弟子的身份。
山上与山下来往信件,互通音讯,除非借助于特定的法术或灵器,实际极不方便。
首先是太华弟子没有特殊情况,也不得下山。只有山中杂役能够代为传信。
其次,一封信从小虚峰出去,先得去到仙缘镇这一个中转站,再由开往各国的船将信顺便携带走,至该国,再派人送到指定的人家。
收信,则是相反的流程走一套。
其路程之遥远,人力之耗费,绝不是一件寻常的小事,故而穷人是寄不起信的。
展家自然是大户人家,出得起这一些钱,但一来一往还是废去了这许多的时间。
便让展兰茹等待得久了。
但也就是小虚峰休月假的杂役,问朱雀国来信的这一遭,又顺便给李良玉带回了,宋国太微书院师叔们给她寄的东西。
李良玉也略微有些吃惊,拿到手上的是一个棕红色的盒子,上面竟然还有灵气刻印,非特殊之法不能解开。
幸好在她离开太微书院之前,柳当歌师叔曾经教她破解之法。
她便用手牵引灵纹脉络,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有一书一信,还有其他几样小的物件。
信是柳当歌师叔写的,开门的第一句就是说,她如果能够打开这个盒子,说明她的修行水平已经到了炼气三阶。
短期之内,有如此进展,实在可喜可贺。
后面便是长段痛心疾首,数落她弃书院于不顾,而选择太华剑派的愚蠢行为的玩笑话。其字迹之飞舞,宛如龙凤,飘逸得要飞出纸面,可见当时写字之人之专横跋扈。
附在末尾,才是交代众位师叔给她送的物件,再加一句潦草至极的“好自为之”。
送《炼气精微论十考》的,自然是阮弄溪师叔。
刘无霜师叔又送了她一块石头,只不过这一次是黑漆漆的,冰冰凉凉的,倒看不出什么形状。
然后锦囊里装的是一袋子的小金叶子。
似乎是在告诉她好生照顾自己,也可用这笔钱及时给他们写回信。
李良玉思忖着如何回信。
那边的展兰茹已经耗费家财,托人买了一船的礼物,分发给小虚峰的众人,从上到下,从大到小,无一不有,无一不全。
巴筱得到了一件鹅黄色的新衣,高兴得不得了。
桑宝宝师姐,拿到了一个装满精致点心的大食盒,顿时就忘却了所有的不快。
就连李良玉也分到了一盒桂花酥。
她边吃桂花酥,边提笔写信。
“各位师叔,我现在在小虚峰这个杂役。这里环境极好,人也不坏,很适合我修行,我的心很安静,一切无扰,望各位师叔放心。也望你们一切顺利!”
就这么一封简短的,没有任何文采的信,花费了一片金叶子,把它给寄了出去。
暑气上爬,夏天到了。
太华剑派的内门弟子,就在这时找上了小虚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