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可知这灯盏的妙处?”
忽然,珠帘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猛的转过身,望着透过琉璃玉珠印来的身影,沈朝凰腕间一动,三枚毒针已悄然滑入指缝。
沈朝凰面色不改,淡声道:“楼主怕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沈小姐。”
帘后传来低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垂珠,男人玄色锦袍上暗绣着九头鸟图腾,戴着一副金丝面具,遮着半张脸。披散着一头秀发踏步而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着自己身旁的那盏油灯,自顾自道:“灯油里混了孔雀胆与鹤顶红,见血即燃。”说罢,他指尖轻点,身旁那盏灯忽然爆出幽蓝火焰,将那副金色面具燎的可怕。
那人又道:“就和沈姑娘袖中藏的‘红颜尽’一样,触肤则腐。”
沈朝凰手腕一顿,被他知晓了意图也面不改色,将指缝里藏着的毒针收回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一旁椅子上,摘下帷帽,抬眸望向他。
“开门见山,我有求于你。”
那位楼主有些诧异沈朝凰如此直白的话,低头浅笑了一声,也跟着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厮替两人上了茶。楼主摘了他那金色面具,露出一张有着含情似水的脉脉桃花眸的脸。
若沈朝凰是一般人,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会被这等姿色迷住眼,可她并不是。
她两辈子加起来见的人没有千个也有上百。能让她觉得好看的人没几个,除了那位病弱质子。
自然不可能被面前这个看着就精明至极的人迷花眼。
楼主嘴角勾起笑,示意沈朝凰喝茶,或许是怕她对自己有所怀疑,率先抿了一口。
沈朝凰细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用蛊感应了一下杯中毫无异样,这才举起也跟着喝了一口。
“小姐是想买什么?”
“萧闻璟心腹名单,北疆秘毒佛手莲来去处。”
果真是开门见山,她毫不犹豫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了出来,也引得对面的人挑了挑眉,半晌,他轻轻点头,“好。不过这酬金……”
“尽管说。”
那位容貌昳丽的听风楼楼主挑了一缕青丝,把玩在手间流转,含情桃花眸深邃至极,仅透着一点薄粉的唇色轻轻一动,便是覆水难收。
“一千两,黄金。”
沈朝凰总算知道大夫为什么不要她那只珠钗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作为侯府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女,区区千两黄金还是能拿出手的。也不屑和他讨价还价,沈朝凰直直从衣襟里取出此前出门带来的银票,潇洒一甩,看着对面坐着的人扬了扬头,道:“这些定金烦请收下,余下银两过几日我会差人来送,还请楼主尽快将我所要的东西备好。”
“当然,最迟后日。待我们将所有东西备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朝凰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商议完一切,将杯中上好的蒙顶石花喝完,她站起身直直出了门。
若是回去太晚被发现那就糟了。
“楼主”看着沈朝凰推门而去,在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时忽然站起身,原本还玩世不恭的脸瞬间变得恭敬,朝着背后珠帘作揖。
“殿下。”
而被他叫着殿下的那人缓缓从帘后走出,身着一袭素色白衣。若沈朝凰在场,她一定能认出来,这是上辈子死前,曾在菩提树下见过的银面僧人。
他摘下脸上的银质面具,衣角隐隐浮现着北疆皇室才有的狼纹图腾,那双墨色丹凤眸微微抬起,赫然是沈朝凰前几日救治不久的北疆质子。
容阙摆了摆手,免去那人的礼,坐在了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沈朝凰坐过的椅子上,语气听不出来一丝波澜。
“她要了什么?”
“楼主”恭恭敬敬地答完,容阙那双波澜不惊的凤眸里划过一丝不解。
北疆密毒他倒是能理解,不过要萧闻璟心腹名单做什么?
他内心虽有疑惑,但也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手中不断把玩着沈朝凰喝过的杯子,一边沉稳回答:“她要就给她。”
无涯领了命点头退下,整个大堂内就只剩下了容阙一人。
望着手中杯子,他脑海止不住的发散。时而想起那天她信誓旦旦说“能救”的样子,又想着那头青丝拂过自己发梢的模样。
许是那袭青丝过于飘逸了罢,直直在他心尖泛着涟漪。
容阙忍不住闭上双眼,缓缓捏紧了沈朝凰喝过的杯子。再度睁开眼,凤眸已然变得幽暗,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沈朝凰……”
但愿下次见面,你还记得我。
还记得我这个敌国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