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狗一直盯着自己,陆小川有些莫名其妙,他像抱着孩子一样,左手抱着老6,右手从橱柜里抽出一罐燕麦,泡了整整一大碗,然后顺手往狗盆里倒了一半。
这种原味燕麦又黏腻又寡淡,宋野桥嫌弃地别过脸,尾巴不耐烦地甩了两下——这东西狗都不吃。
陆小川看着狗子对燕麦爱答不理的样子,忽然意识到最近是不是太惯着它了,他板着脸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吃狗粮吧。”
闻言,宋野桥狗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狗不吃我吃。
反正我又不是狗。
吃完早餐,陆小川把昨天买的东西装进后备箱,驱车赶往老家。
歇歇停停,大概开了八九个小时,直到在某个路口拐下高速后,熟悉的景色才渐渐映入眼帘。
陆小川握着方向盘,心情复杂。
上次和陆家人不欢而散,他信誓旦旦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再度故地重游。
果然,人生就是个不断立flag、又不断倒下的过程。
*
陆小川没有回村,而是径直把车开到了镇上,停在了赵老师家门前。
高一那年,他只在赵老师家住了大半个月,可街上不少人仍然还记得他。
在楼下买水果时和大娘唠了几句家常,大娘认出他来,非要硬塞给他两个橘子,他推辞不过,只好笑着揣进袋子里,才上了楼。
门楣上“春风化雨”四个字筋骨挺拔、墨色犹新,是赵老师一贯的笔迹。
陆小川立在门前,欣赏了会儿对联字迹,才抬手敲响房门。
“外卖吗?”
轻快的声音混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由远及近。门后面突然探出个脑袋,林荫不敢置信地眨了两下眼睛:“小……小川哥?!”
陆小川故意板着脸逗她道:“怎么这表情?不欢迎我?’”
话落,他转身欲走。
“哎哎哎……”林荫急忙拉住他
陆小川回头,眉头一挑,等她挽留。
结果林荫只是把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接了过去,无情挥手道:“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陆小川顿时哭笑不得:“你这姑娘……”
“谁啊?”轻咳两声后,赵琴温和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小川哥。”林荫大声回道。
话音刚落,赵琴已经快步走到门口,她看着陆小川,眼角笑出了细纹:“还真是小川回来了!”
“这不想您了吗。”陆小川也笑笑,走过去,拥着赵琴的肩朝屋内走去,“听莹莹说,你这段时间老咳嗽,我买了点儿梨和银耳,晚上给您炖雪梨百合银耳羹喝。”
“我就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倒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给累跑了。”赵琴拍拍他的手,将他带到沙发坐下,“这些事啊,让莹莹来就行。”
“哎!”林荫转身去关门,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小家伙没进来,疑惑道,“小川哥,这是你养的狗吗?”
陆小川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还有条狗,赶紧朝门外喊这:“老6!进来!”
进来个屁!难为你还记得起自己有条狗。
早知道这儿有什么莺莺燕燕,我就不来了,免得受这气!
宋野桥昂着头,执拗地站在门口不肯挪动脚步。
林荫感觉自己可能眼花了,她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一条狗冲她翻白眼!
见老6没有动静,陆小川不得不无奈起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看他抱狗比抱娃都熟练,林荫不可思议:“小川哥,你不是怕狗吗,怎么……”
陆小川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难道要他说这是我男朋友的狗?
人类文明浩浩荡荡记载千年,从窈窕淑女到君子好逑,到木石前盟到举案齐眉,男女之情被说得千回百转。可纵使陆小川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也寻不出一个恰如其分的说法,向老师解释两个男人如何搞基。
“试试呗……”他转着手指,不自觉将狗尾巴缠在食指上,浅笑道,“万一真香了呢。”
“那就好……”赵琴倒没林荫那么大惊小怪,只是笑着拍拍他的手,“那就好,我就怕……”
“小川哥!这是什么?”林荫在旁边捣鼓着他带来的一堆礼品问道。
“茶树菇,待会儿我用来煲老鸭汤的。”
林荫点点头,又埋头研究另一堆东西。
“哪有当着人面翻礼物的?”赵琴责怪地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林荫头也不抬地继续研究,理直气壮道:“我哥送的东西,我怎么不能翻了?”
陆小川也没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