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月儿你是不是有病?”
“你可是神啊!”
“你就不应该被小说里的剧情牵制。”
“你应该要守护苍生,守护六界。”
…
又来了,又是这个声音。
阎月儿回过神来,又出现了在魔界那阴沉的宫殿,又坐在床上,朝面前之人张开手,唤他“夫君”。
但这次,阎月儿没有唤出口,直接一把推开他,眼神冰冷,带着满是厌恶,心里已经惊起惊涛骇浪,不紧不慢的下了床,神力化出那把长柄大刀。
“荒谬,魔界魔尊……”阎月儿刀尖指向他,“本尊乃是神,自古神魔不两立,你灭本尊神族,我辈与你自当只有交战之时,你又岂会是本尊夫君?简直一派胡言!”
那人在面前说着什么,阎月儿却什么也听不见。
脑海里只剩一个声音,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
两人交战,这场战争令两人皆身负重伤,阎月儿蓄力一击,将他斩于刀下,而自己此时也已战至力竭,长柄大刀撑在地上,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你就不该被小说里的牵制。”
“你应该守护苍生,守护六界。”
那个声音不停的在脑子里回荡,阎月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周身灵力泛滥,手指升起巨大的白色亮光,他嘴里呢喃了句什么,但阎月儿也听不见了。
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
华灯初上的夜晚,徐如星站在金碧辉煌的商业楼展厅,一具具模特上面扎着各色的布料,这其中有完成的,有半成品,还有刚披上布料还未裁剪的。
徐如星坐在工作台,手里正缝着一个配饰,旁边放着剪刀,桌子上还有好几张设计稿。
他身着灰色西装,脚上穿着双黑色皮鞋,西装上别着一枚银色的蛇形胸针,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还挂着防滑链,留着三七分的刘海,短发,身上是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过来。
“徐先生,又在加班啊!”
徐如星看了他一眼,手里的针线活不停,“哦!我缝完这个就回去。”
那人笑着调侃了一句,“徐设计师还是如此认真。”
“我手里设计出的作品,自然要用心竭力的完成。”
“这样啊!那我就先下班了,徐先生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和空调。”
徐如星“嗯”了一声,那人就放心的走了。
二十一世纪夜晚的城市也不安静,从三十层往下望去,楼下是灯火通明热闹繁华的街道,到处是汽车的鸣笛声。
十一点,徐如星取下眼镜,揉了揉被眼镜压出两个印子的鼻梁,长舒一口气,将配饰别在其中一个模特的肩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下好了,希望他会喜欢,不然我到时候还要二改。”
徐如星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了眼楼下,不禁出了会儿神。
工作室的灯被关上,徐如星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墙上的空调,进电梯后才整个从工作态度上抽离出来,思考回去的路上买点什么吃。
……
大梦初醒,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脸上,两人缓缓睁眼。
徐如星伸手擦擦阎月儿头上的冷汗,“你做噩梦了?”
阎月儿拿开他的手,下了床,似乎不想提起梦里的事,转身就往外走,“本尊去沐浴。”
看着他离开卧房,徐如星撇了撇嘴,心想:我还有事想跟你说呢,就走了。
怎么办?我好像……不是此间之人。
直到阎月儿衣衫完整的回来,徐如星坐在院子外面的石桌上发着呆,他直接用神力化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滑了一道。
“星儿,本尊要下界一趟,此去或许时间过长,你且安心在此修炼。”
徐如星就着他的手腕喝血,喝够了才放开,顺手替阎月儿把伤口愈合。
“我有话想跟你说。”
阎月儿理了理袖子,打断,“且待本尊回来,再慢慢说,此时本尊需得立刻下界。”
说完,手里捏着一张黄符掀起巨大的风浪,白色的光席卷整个人,仅片刻间就消失在神界。
徐如星的手停在空中,他想扯住阎月儿的,没抓住。
梦里的思绪还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徐如星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什么。
至此,到如今,已过三月,阎月儿一走就是三个月了,且三个月没有回来,徐如星无聊的把阎月儿柜子里的所有衣服全改了。
自阎月儿离开之后,徐如星再没做过梦,也已经三个月没听到他弹那首凤求凰。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当思念蔓延开来之时,已如蛛网一般紧密、错综复杂。
徐如星开始想他,想他身上的荷花香,想他那鲜甜的血液,想抱着他,想躺在床上靠着他的肩头。
思如此,徐如星用灵力将整片柳树拔光,改成了池塘,撒下了一整片荷花种子,到了夏天,这里会开出一整片荷花,可是荷花从种下到开花,是个长期的过程,这个过程……至少要三年。
于是阎月儿四个月后回来,看到的就是那一片柳树变成了池塘。
徐如星看见他回来就立刻冲上去抱住他,脑袋埋在阎月儿胸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荷花香。
“阎月,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这次去了那么久?”
阎月儿目光呆滞,愣愣的看着面前那一片池塘。
……
回忆如潮水般涌现,那个人手里拿着柳条,被柳条抽过的痛苦还在身上,那些地方就像火烧一样疼。
“阎月儿,你可知错?”
阎月儿跪在地上,彼时他已封情欲,又失去了所有有关情爱的记忆,他对着那人磕了个头,声音冷清,“儿臣知错,儿臣不该心思不纯,不该有欲望与贪恋。为神者,当以守护苍生为己要。”
那人嗯了一声,神力在后面化成一片柳树,长年不死。
“往后你便日日看着这柳树,记住你自己的职责,也莫要忘记,被鞭挞之时的疼痛。”
“是。”
阎月儿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头看那片柳树一眼,只是跪在地上。
……
长年不死,长年不死。
即便阎月儿父神已经死去,那神力化出的柳树也依旧屹立在那里,长年不死。
可如今,那片柳树消失了,像是多年困在阎月儿心里的束缚,消失了。
阎月儿回眸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徐如星,内心那道枷锁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半晌,阎月儿抿嘴轻笑,“种了何物?”
徐如星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池塘,红了脸,“荷……荷花。”
“为何是荷花?”
“因为……”徐如星脸红的更甚,羞的不敢答话,总不能说是想他了,想他身上的荷花香。
他说不上来,阎月儿也不追问,“罢了~”
白色的神力蔓延在池塘上,池塘上升起青色的莲叶,长出花苞,开花,结出莲蓬。
阎月儿用神力摘下一朵荷花和莲蓬,将那荷花放在徐如星手里。
徐如星放开他,接过那朵荷花,闻着荷花香,因阎月儿神力生长出的荷花,香味就和阎月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笑了,抬头看着阎月儿那漆黑的瞳孔,“阎月,你不怪我吗?”
阎月儿摸摸他的头,“本尊从未怪你,在这神界,无论你想作何,本尊皆任由你。”
是了,他一向宠着徐如星,任由徐如星予取予求,不问缘由。
“阎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阎月儿眼睛眯成一条缝,“自是因为你是本尊的继承人。”
“……”
徐如星真的很不愿意管他神界的事,可这一次从阎月儿嘴里听到,却没有那么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