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承本就无比心虚,霍岩轩这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吓得他脑子都快宕机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去拿手机,刚捏到一角,霍岩轩猛地回拉,他连人带手机栽到了霍岩轩身上。
“放开,放开我,你,你要干什么?”
霍岩轩不肯放手,怒目而视:“为什么骗我?”
“我,我没有。”
“那这些照片是什么?啊?你一个人跑来吃什么火锅,是不是约好人了?我坏你好事了吧?粟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看着跟个鹌鹑一样,私底下这么多心思?”
粟承一头雾水,挣扎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是个骗子!”
他们的姿势过于暧昧,虽然是隔间,也不乏爱看热闹的人投来猎奇的目光。粟承脸迅速涨得血红,紧张使他恢复些许思考功能,他辩解道:“那是之前,之前拍的。”
霍岩轩朝周围投去警告的眼神,唰拉合上隔间的帘子,咬牙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你看日期。”
“……骗我你就死定了。”霍岩轩撂下狠话,拿过手机,发现屏幕已经灭了,极为霸道地说:“密码。”
粟承哪能愿意,弱弱地说:“我,我可以自己输吗?”
“随便。”霍岩轩不甚在意的样子,松开他,把脸别了过去。粟承点了几下,给他看日期,果然是之前拍的。
霍岩轩沉默了。傻男人不早说,害他一惊一乍,神经兮兮的。他脸上火辣,面子颇有些挂不住,强词夺理道:“工作的时候跑去跟别人玩还有理了?”
“对不起。”粟承讷声赔不是,抬起屁股准备坐回去。
霍岩轩哼道:“没事,我大人有大量。”说着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很快,他发现红汤锅里只有两根煮烂的菜叶和两块虾滑,根本不够他吃,反观菌汤锅里煮满了各种菜品。
他拿起勺子一顿捞,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菌汤锅捞干净,连块姜都没放过。粟承眼睁睁看着菌汤锅只剩一层零星的油,不禁失落地垂下脑袋,他还没吃饱呢。
“你怎么不吃?”霍岩轩捞了片羊肉,蘸了层辣椒,眉心皱起,生忍着咽下去了。
这头蠢牛,好好的肉都煮成鞋底了。
粟承小心地扫了一下桌上的点菜码,看了下价位,还是决定不吃了。毕竟他是一时扯谎才被迫来得火锅店,一顿饭消费三百块,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不吃了,我饱了。”
“行,随便你。”
火锅对霍岩轩而言并不好吃,不过他家里虽然主张清淡,他也不是不能吃辣。这个火锅店是连锁的,很经典的老火锅,后劲猛,他没吃多少便扛不住了,吃得口舌灼痛,拧眉搁下筷子。
粟承盯着那一大锅东西,不可置信道:“你,你不吃了?”
“嗯。”霍岩轩默默拿纸巾擦掉脑门上的汗,“快回去,我要吃你做的。”
“可是,可是还有这么多没吃……”粟承心疼地看着锅里的食物,狠不下心走,霍岩轩不耐地给他一个白眼。
“那你打包吧。”
这本是气话,没想到粟承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招来服务员要了个打包盒,将那些红艳艳的菜往打包盒里捞。霍岩轩眉头抽搐,气哼哼背过身去。
粟承欢喜地提着打包好的剩菜,转眼便看霍岩轩一脸阴云,嘴角的笑意凝固消失,稍微舒展的肩头也随之佝偻下来。
“赶紧走。”
就几颗丸子这傻牛还要打包回去,真够磕碜的。他像是不想跟粟承沾上联系,先一步快步走出火锅店,粟承小跑着跟上去,周围的低气压让他自觉没有多话。
走到公寓区,粟承正准备跟着霍岩轩上楼,互听远处传来几声软绵绵狗叫,他惊喜地停下脚步,朝右前方的合欢树看过去,落着三两树叶的树根背后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土狗,小心翼翼看着他,爪子激动地在原地抓挠出两道凹痕。
粟承愣了愣,小跑过去,在它面前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腹温柔地在小狗的脑门上按摩:“煤团,你,你怎么回来了?”
前些天他挣外快回来得晚,提着剩下的吃的回家,忽然被一只黑色小土狗拦住去路,小土狗晃着短短的尾巴,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炒粉。粟承的心被它的眼神融化了,喂它吃了许多。
之后几个晚上,小狗都在等它,还把它带到了秘密小窝,是一只废旧的塑料网搭出来的窝,粟承看见几团白色和黄色的毛,似乎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粟承看它孤零零的怪可怜,给它取了个名字,有空就去找它玩。
直到昨天,不见了,粟承有些失落,猜想它可能去找妈妈了。
没想到今天,小家伙居然又回来了。
煤团尾巴摇得欢快,粉嫩的舌头热情舔舐着粟承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粟承手指湿漉漉的,有些痒,笑了笑,又问:“你还没找到妈妈吗?”
小狗哼唧得更大声了。
粟承心疼地看着小狗沾满土色的毛茸茸脑袋,琢磨要不要等会偷偷下来给它拿点食物。
“走啊,干嘛呢?”见他迟迟没跟上,霍岩轩原路折返,不耐烦地走过来,冷不防撞上小狗湿润的眼睛,他噤声片刻,转身走了好几步,面上浮起愠色:“再敢摸他一下,你就跟它一起流浪吧。脏死了,不知道有细菌吗?”
粟承感觉头顶泼来一盆冷水,失落地收回手,艰难地脱离小狗不舍的眼神,跟着霍岩轩进了公寓楼。
霍岩轩拿余光瞪他,警告道:“离我远点,进去先消毒。”
“……也,也没那么夸张吧。”粟承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最好没有。”霍岩轩摁开电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喜欢猫狗这些,你可不要趁我不在把它们带进来,让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依然一贯的威胁语气,粟承默默往电梯另一边挪了挪,避开他浑身散发的凉气。已经五月,海城的气温热得吓人,公寓里空调开得很足,让粟承直打哆嗦。
他忍不住挠了挠鼻尖。
霍岩轩的眼神立刻扎向他:“脏不脏啊你?摸过狗又去碰自己的脸,待会儿你还要给我做饭呢,真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