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不困,我想等他醒来。”
池鱼也开口劝余添添:“等景则这家伙醒来,我们第一时间叫你,而且晚上医院不能留这么多人,到时候你自己可能会受不住。”
闻言余添添这才准备休息,昨夜她一直没睡,她现在也确实有些累了。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余添添一闭眼就做了一个梦。
和以往漆黑血红的噩梦不同,这次的梦十分纯白无暇。
一片洁白的世界里,她在角落看到了坐在画板前正在画画的景则。
这时的景则还是少年的模样,青涩清冷,看起来是很多少女青春期会心动的小王子。
这个世界除了他就只剩下了她。
但不知为何,余添添听到了她和林能过去的谈话声。
她问林能:“林能,你会讨厌自己吗?”
林能语气无比惊讶:“谁会讨厌自己啊。”
“是啊。”余添添也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道,“谁会讨厌自己啊。”
可他会。
她知道这个世界他除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也正因如此,她更知道这个世界他最讨厌的人是自己。
是因为其他事物不重要,所以才不在意和无所谓。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模糊的陌生的,因为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自我全都是由景家塑造打磨。
他没有自我。
所以她的存在就显得更重要了。
他被玻璃罩罩起,这个玻璃罩给他提供了世界上最华丽的真空温室,他被永永远远以最完美的姿态保存下去。
他本该是这样。
如果她不曾砸碎他的那层玻璃罩的话。
很快,他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她的世界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成为了真正纯白的世界。
可就在下一秒,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纸。
然后突然听到了来自很久之前的过去的许诺的声音。
“所以,有一只野兽被困在了你的心里。”
余添添攥紧手指,面色淡然,目光随着男人的话语落在了那幅心理侧写上。
画上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木然地同她对视。
她这才认出画上困住她的人,不是她的妹妹余添梓,而是
——她。
是啊。
妹妹她怎么舍得困住她的姐姐。
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恍然大悟后,四周洁白的世界开始逐渐染上了颜色生动了起来。
“小妹小妹。”
似乎有人在轻轻唤着她,余添添睁开眼,然后看到了一张许久不见的笑脸。
少女明媚温柔的笑脸后是一张张同样稚嫩青涩带笑的脸,是池鱼他们,或者说是俞礼时的他们。
余添添已经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了。
池鱼有些关切地凑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小妹你怎么又睡着了。”
陆云烟也细细地绕着她看了一圈,“是啊,不会是生病了吧,下一个可就要到我们表演了。”
“我已经准备好给你们录像了,放心,一定把你们完美地记录下来。”
“快快,主持人刚刚已经在话筒里说了,下面到你们闪亮登场了。”
跟他们在一起余添添总是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她也笑了起来,然后跟上他们。
帷幕拉开,台下掌声欢呼如浪如潮,灯光闪耀璀璨。
这曾是她的青春。
更是他们的青春。
闪亮耀眼、灿烂而光明。
无比美好。
表演结束,灯光彻底消失,这次没有任何画面没有任何颜色,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余添添知道。
她该醒来了。
耳边已经传来林能的惊讶声,余添添知道,景则也已经醒来了。
只是余添添没想到,她在醒来的最后一刻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站在一团白色光影里的自己。
那个扎着歪歪扭扭麻花辫,有些拘谨,但却爱笑的自己。
她听到她对她说:“你不是余添难,你也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苦难,恰恰相反,你是你自己的救命稻草。”
站在她身边的不止有景则,还有她。
甚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一直是她。
然后,余添添看到女孩走到她面前,那团白色光影也落在了她脚下。
她看到自己拉起自己,对自己说:“往后,我们只做余添添。”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在铺满阳光的世界中,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被林能搀扶着下床的景则。
男人脸色苍白,却无比固执地走到了她面前,弯下腰,微微笑着注视着她。
“你终于醒了。”
“我等你很久了。”
看到男人平安无事,余添添终于放下心来。
但看着男人温柔含笑的目光,余添添的心脏却再也没法安静下来,一下快过一下。
越过男人的笑,余添添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李缈和沈清她们。
如梦里一样,这一次,她们所有人都走到了阳光下,光明正大自由无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