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本就该死去,只不过是她命大,或者是那个人也没想到她能从火海里爬出来。要不是景大少爷的未婚妻,就连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男人撩了撩眼帘,看向林能这个被林家收养的孤儿。
“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显而易见,这里面的水很深……”
景则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资料上的信息,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平静如水,目光轻而淡,态度却十分明确。
“我没办法不管,林希。”
景则语气轻缓沉重,林能却想到了余添添抽屉里有关那所福利院大火的资料。
然后,他把视线对上始终神情沉静寡淡的景则,也同样说道:
“我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被称为林希的男人凉薄一笑:“无所谓,反正你们怎么样我又不在意,我只知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就当报答你当初帮我姐姐的一把。”
“谢谢。”景则郑重道。
“我说了。”林希垂下眉眼,“是回报。”
思绪回归,景则望着那道身子都要陷进垃圾堆里的苍老身影,林能想再次跟上去,却被景则拦下。
“小景?”
景则语气平淡,手掌压着林能的肩膀,静静望着林能:“你留在这儿。”
“我……”
林能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则冷硬打断:“你出事她会担心。”
可你出事,她不也会担心吗?
“不一样,林能,我们不一样。”
景则说着拗口难懂的话,轻轻将林能推回车里,阳光吞噬了他立体精致的五官,金色的发被灼热耀眼的光侵蚀的有些发白和透明。
“我是属于她的。”
他是属于她的。
他本就该为她牺牲奉献所有,像是信徒一样用一生来信仰她,他的生命,他的灵魂,甚至是信仰。
全都属于她。
她是他的蝴蝶、他的信仰。
他的神明、他的情与欲。
他理所应当为她献祭。
也理所应当是最适合为她牺牲的人。
景则向前走着,身后传来林希的警告:“你现在刚刚洗清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岗位,经过这次景家再也没人会质疑你,再过不久你也应该就可以订婚了。”
“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未婚妻,你都要做到今天之后,无论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都要忘了和她的见面。”
就像死人是不能被看到的,秘密也不能被揭开,没人能付得起违背规则的代价。
见景则丝毫不后退地站在原地,老人激动地拿起袋子的瓶子,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
边砸边咿咿呀呀激动地比划着驱赶着景则。
怕惹怒老人,景则毫不避让地任由那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瓶子砸在他身上,垃圾桶捡出的瓶子无法避免的会沾着写污渍和异味。
他不该穿白衣的。
在看到白色羽绒服上的污渍时,他静静地想。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我想向你问一个人。”景则顿了顿,说出那个让他来到这里的意义,“余添添。”
他看到老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僵了一下,而后神情更为夸张激动地驱赶他。
景则眸色微深,学着余添添平时的笑容,拿出他和余添添的合照,动作小心轻柔地展开皮夹将照片给老人看。
“我知道你认识她,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将她的事情告诉我。”
老人安静了下来,布着红血丝的眸子依旧紧紧盯着他,目光扫了一眼皮夹中的照片,却依旧防备又警惕。
笑容淡去,景则心中轻轻叹口气,轻垂下眼看向照片。
照片上他和余添添并肩而站,身后盛开着一墙糜艳的蔷薇,湛蓝的天没有一丝杂质,看起来澄澈豁达,整张照片都散发着耀眼美好的光。
少年双眼在浅浅而笑,因为身边站着他最爱的人。
似是无奈又似是温情,语气轻而淡:“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只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我怎样才能让她活下去。”
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珍视,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终于愿意和他交流,苍老粗糙的手比划着手语,眼里带着点细微的怨恨。
“不计代价?”
看出老人比划的含义,景则没答,微微垂眸。
好像有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
他父亲、池鱼、叶群、林能,以及这个老人。
老人看到他望向她的双眼,眸光清亮通透,没有一丝厌恶,也没有一丝怜悯,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众生一样,平等冷漠地注视这世间一切的生物。
望花即花,望草即草。
而后,在短暂又漫长的寂静中,老人看到年轻漂亮的男人一食指中指相搭,并点动一下。
是。
这就是他的答案。
也会是他永远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