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调的粉底液已经被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有点氧化了,为了更贴和肤色,男人正低头重新调。
眼前的男人很认真地低着头,黑色碎发垂落在眼前,只要撩起头发,她就能看到那双漂亮只有她的眼睛。
睫毛纤细卷翘,鼻梁立体高挺,朦胧的光影嵌入男人深邃的五官,为他清冷圣洁的脸渡上了一层温柔的薄光。
余添添压制住自己有些想越跳越快的心跳,努力和他保持距离。
能说的狠话她已经说了。
可他怎么赶也赶不走,还和以前一样,她在哪他就去哪。
“所以,为什么是你来给我化妆?”
林能刚刚不是说见月找张姐沟通新灵感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景则谨慎地用粉底刷蘸取了少量的粉底液。
粉底刷落在女人细腻白皙的腿上,丝滑地留下薄薄的印记。
他眸色稍暗,幸好他以前在画画方面还算擅长,对颜色比较敏感,很快就调出了和余添添肤色接近的粉底液。
“刚刚来找你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林能他们。可能是衣服掉在了地上,裙子被不小心碰到了泥水,面积不小,因为时间有限没法清洗,再加上见月突然有了更好的灵感。”
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消化的人,平日里寡言冷淡。
但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跟余添添相处,余添添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耐心地句句回应。
“刚刚那位是我母亲。”顿了顿,他很平静地添上一句,“亲生的。”
虽然知道余添添能猜到,但是他还是要亲口告诉她。
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告诉她,余添添目光微闪,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我猜到了,你们长得很像。”
余添添不知道,对他而言,其实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说说话,他都甘之如饴,绝不可能会觉得烦。
就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是现在俞礼眼里完美无缺,高高在上,无人敢招惹的大少爷。
是那个安静孤僻,非常懂事和努力总是很天真的少年嵩嵩。
那段属于嵩嵩少爷的记忆,随着叶梢梢的离开,被景家列入为不光彩的事迹,刻意地藏在过去。
在大少爷景则尚且是景嵩的时候。
嵩嵩。
顶着两座山,活在景叶两家期望中小孩。
优越且与众不同的样貌,在那时将自己套在父母期望的壳子里的景嵩来说,是个催命符。
粉底刷落在腿上很痒,酥酥麻麻的触感像电流一样让她整个人都很敏感。
他已经很小心很轻地避免碰到她了,可余添添还是忍不住想缩回腿,却在一不小心间蹭到了男人微凉的手指。
“别动。”
景则呼吸微乱,克制地抿唇,神情紧绷,宽大微湿的掌心抓住了余添添的小腿。
因为他坐在沙发另一边,所以他很自然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自己的腿上。
大概是怕她再次缩腿,他手虚虚下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余添添看到他的掌心被蹭上了层薄薄的粉底液,潮湿灼热的温度从被紧紧抓住的地方传来。
很闷,很痒。
尤其是在看到男人用哪张清冷无情的脸,一本正经地在她腿上上粉底液的时候,一种的感觉占满了心口。
为了减少胡思乱想,余添添掩耳盗铃地抬起头,脑子里和心里都乱糟糟的,“然后呢?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是你来给我化妆。”
“因为,我想见你。”
虽然没有江钦朝那样开朗外向,但对于她,他一向坦诚。
余添添身体一僵,一时失神,踩在男人腿上的脚微微用力。
不知是不是踩疼了,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隐忍的呼吸声。
景则攥紧手中的粉底刷,掌心握着女人纤细的脚踝,她很瘦,但皮肤很细腻很软。
他深深地看着女人仰着下巴,露出纤细的肩颈线,和漂亮锁骨上凹陷出的阴影。
两人挤在狭小的沙发上,她双腿弓起,柔软轻盈的裙角顺着她的姿势,沿着大腿滑落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
难以启齿的心思在心底绽放,他动作突兀地偏头,松开她的脚踝,虚虚拽住不断下滑的裙角。
见他停了很久没开口,余添添动了动他腿上被他抓的有些发麻的脚,双手撑着后方,仰着的脸微微垂眸,对他投来一个带着茫然和信任的目光。
这让他喉咙微干,眸色变了又变,良久,他闭上眼睛,深深呼气。
不止他对她绝对虔诚。
对他,她也太过信任。
这种信任,让一向聪明敏锐的她,在他面前变成了柔软的白纸。
因为太过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她对于他那些隐秘见不得光的想法一无所知。
太过迟钝了。
他暗暗地想着。
就像她看不到,他失控时青筋明显的手,和刚刚略微失态的样子。
很快,景则找回点理智,动作飞快地将剩下的粉底液上好。
“林能说我画画的技术不错,那个导演就同意了。”
遮瑕已经上过了,粉底液也上好了。
景则站起身,脱离了某种危险的姿势,整个人都隐秘地放松了下来,细微抖动的右手放松地垂落在一边。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要不然就暴露了。
景则温柔扯唇,“伤痕妆我不太会化,我先走了……”
“我相信你。”
女人温柔又不失力量的声音,叫住了他想要躲藏的脚步。
重逢以来,一直在推开他的人,现在却反常地拉住了他。
像是被天降的喜事砸到,余添添看到男人一向清冷淡然的双眼,突然被喜悦点燃了光亮,欣喜又克制地望着她。
他不在意她说的相信他,是相信他的技术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