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听着,眼底暗色翻涌。
这些人是彻底被洗脑的“工具”,连送死,都带着不可动摇的光荣感。
那他就成全他们。
鼠尾的消息传遍了废墟——
“进化剂,就藏在能源塔。”
追查者被裴琮半死不活吊在塔中,周围还放着准备带回进化剂的恒温箱。
进化剂真的能让污染者重塑基因,进化被其他基因污染的DNA,连衰竭的神经脉络都能复苏!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能源塔下,成千上百的污染者人潮挤成一团,佣兵、基因贩子、污染者……枪、脊骨武器、污染改造体,在塔门前炸出刺眼的火光。
“冲进去!”
“杀光他们——”
废星的混乱,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
所有靠近能源塔的人都看到,影蝠站在塔顶,身后那对巨大的墨色蝠翼缓缓张开,
轮廓破损,焦痕累累。
黑翼遮住了半边塔顶的猩红光源,只见他猛地身形摇晃,那双残破的黑翼猝然收拢,直直从塔顶坠下!
疯了的人群,见他受伤,眼睛彻底红了。
“影蝠也受伤了——!”
“上,杀了他!”
一瞬间,无主之地沉默多年的恐惧,转化成了一股贪婪的热浪。
影蝠在污染区是异类,是公敌,谁都想杀他,除之而后快。
喊杀声像潮水,这些人眼里只有进化剂和影蝠的血。
阿曼塔的暗线疯狂吹风:
“进化剂就在塔内!!!!”
人群疯魔,那些眼里只有进化剂的怪物和佣兵,将这场战争烧成了彻底的地狱。
裴琮悄然借着血与尘的遮蔽,鬼魅般消失在战场的暗面,前往能源塔的腹地。
血色之后,那里有一支真正的清理小队。
不像塔下那群灰头土脸的追查者,这些人身上穿着联邦军部最深层的黑色战术军服,每一个动作都像被训练到机械精准,
他们手里的几支裂变级武器,足够将整个能源塔付之一炬。
“确认射程。”
“塔下脏血全部进入杀伤区。”
“准备就绪,随时可净化。”
他们才是这次主城区派出的真正精锐,脸很干净,眼神也干净,没有恐惧,没有恨意,也没有半点怜悯。
连塔下的同僚——那群追查者,也根本不在他们的“优先考虑”之内。
相比之下,批追查者不过是计划的一枚弃子。
他们热血、冲动、忠诚得毫无保留,拼死也要护住塔里的“进化剂”,对联邦的命令深信不疑,哪怕血流干了、骨头碎了,也要守住那个早就注定要塌的破塔。
却不知,他们只是联邦引燃混乱的祭品火种。
吸引那些渴望进化的污染者、改造人、基因贩子,一股脑聚集到能源塔前,
便于集中引爆、就地清除。
裴琮回头看了一眼塔下。
火光肆意,烟尘弥漫。
那些争抢进化剂的污染者正撕咬、厮杀,叫嚣、怒吼、哀嚎,混成一片。
他们活着,鲜活地,狂热地,追寻进化的希望,只有一个人能真正成为“人”。
裴琮垂眼,他的心冷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想起上辈子主城区那些档案室里,藏着的“评估表”,联邦会定期统计污染区中高风险个体。
记录他们的基因表现、异化倾向、攻击能力,一旦数据过阈的过多,就打着“进化剂选拔”的名头统一清除。
真能进化一个,又如何?
一个能用的试验品,远比一群难驯的变种要安全得多。
裴琮缓缓收回目光。
真正躲在黑暗里的“猎人”,早已搭好瞄准镜,只等他们抢到“第一口”就扣下清洗的扳机。
而现在,裴琮先一步拔枪,把扳机抢了过来。
他看得很清楚,塔下人盯着他的翅膀、他的血、他的装备,不怀好意。
在废星上活这么久,人情早就被尸骨磨光,裴琮从来不是当救世主的料。
可他还是动了手,杀向那群真正的屠戮执行者。
不是为了救谁,只是脑子里闪过太多过往的片段,那些曾在同样陷阱中,被诱杀、被牺牲的“同类”。
那些人连名字都没留下,所以他收起了所有犹豫,裴琮动手不是因为污染者值得,而是因为——
这场局里,真正该死的,不该是他们。
早已在心里杀了联邦千万次,现在只是动手,把仇恨付诸现实。
裴琮不躲不闪,左肋被击中时,只是闷哼一声,继续冲进下一个人的盲区。
这些人被联邦当成无自主意识的清理设备,一具具穿着军服、嵌入编号、接收指令。
联邦压根不允许主城区发展个人能力,超出程序设定的力量,被视为不稳定、危险的标志。
换句话说,除去武器,他们都很无能。
而裴琮,冲着这一点,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血从他裤脚一路滴到废墟缝隙,没撑过两分钟,就全部断成了一堆尸块。
裴琮站在原地,高阶基因武器让他无法凝血,呼吸粗重。
但他没跪下,连眼神都没飘动。
口袋里的通讯震动,鼠尾声音凝重:
“阿曼塔信了小孩的情报,一个人去了辐射水潭。”
裴琮早就等在这一刻:“拖他一会,等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