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丹红最终还是没能见到那位李公子。
据姚黄所说,有个士兵将李公子唤去辨认他们商队的货物,以便物归原主。
他们没叫姚黄去,姚黄便没有跟去。
乖得不得了。
丹红捏着姚黄肉肉的面颊,暗道:太乖了。
这么老实,要是进了富贵人家的门,得被那些弯弯道道吃得骨头都不剩。
尽管没能见到李公子,但丹红并不怎么失望。
上赶着讨要人情才落了下乘。
更何况,她现在确实太累了,只想找个好地方,抱着温暖柔软的某个坏家伙好好休息休息。
这样想着,丹红便抬头。
瞧见某个坏家伙嘴角弯着,那双一贯严肃到呆板的眼睛都勾出一点弧度,眼角被压着上挑,带上几分得意的颜色。
丹红:?
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莫名其妙。
虽说这样腹诽着,丹红的唇角也跟着微微翘起。
“王槊。”她轻轻唤。
“嗯。”王槊轻轻应。
“我好困。”丹红闭上眼,“睡一会儿,你带我治伤,不要吵醒我。”
她是给王槊出难题。
可这难题倒也没难到哪去,丹红睡沉以后,在马上颠了一路都没醒,被放到临时医帐里检查伤处的时候也没醒。
直到医帐里的老大夫给她正骨。
“咔吱”一声。
丹红终于“嗷”地叫出声惊醒了。
她醒过来扭脸瞧见边上高大的身影,二话不说就先给了他一拳。
王槊脸上的淤青还没好,眼见着另一边又要再添上一抹,他也没坐以待毙,赶忙伸手包住丹红的拳头,将她挥舞的这股劲吞下去。
随后温柔地说:“你手臂上也有伤,不要再用劲了。”
丹红急促地喘息两声。
刚刚苏醒时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澈,盯着王槊看了许久,像是在确认什么。
终于,她垂下手,躺倒回去。
老大夫给她上夹板的时候,她虚虚望着头顶临时搭起的支撑梁架,时不时眼睛一定,紧接着腮帮子一紧,很快又松懈下来。
王槊心疼极了,恨不得全痛在他身上。
可他哪有那样的能耐?
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丹红转悠。
要么拿毛巾在热水里浸过拧干敷在丹红红肿的伤处,要么拿勺子沾一些水湿润丹红干到起皮的嘴唇。
更多的时候,王槊就杵在老大夫身边。
阴沉沉盯着。
看老大夫处理丹红身上淤青、破口,甚至是有些扭曲的关节。
眉头比死鸭子的嘴拧的还紧。
丹红一偏头,就能瞧他这随时要动手医闹的模样,实在哭笑不得。
“槊哥。”她轻唤了一声。
医帐里四面透风,她拿舌尖推出来这两个字,一出口就被风吹没了,竟也能被王槊捕捉到。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丹红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填进自己心口。
当他站在身侧,弯腰俯身想仔细聆听丹红吩咐时。
“咚”一声。
最后一夯子砸下来,心里塞得满满当当。
丹红笑了,对他说:“手伸过来。”
王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也乖乖伸出手。
“近点。”丹红又说。
“再近点。”
她说话时的吐息都洒在手背上,温热的,潮湿的,酥痒的,从那一块皮肤上蔓延开。
下一秒,丹红咬住了他的手背。
坚硬的牙齿磕在坚韧的皮肤上,这块久经锻炼的老皮口感并不大好。
丹红的舌尖在咬住的那块皮肤上戳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舌尖都要被粗糙的皮肤剌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不怎么样。
丹红想。
虽然王槊刚刚给自己拧毛巾的时候,双手浸过水,但那些温顺的水显然破不开这家伙的防御,干燥粗糙的手背一点儿都不水嫩。
如果是别的地方。
丹红想起了那个纠缠着热气的,陷入柔软中的夜晚。
这双手要干农活、做手工、操持家务,自然比不得其他地方,如果是其他地方,像馒头,不,也许会更像糍粑,更有韧性,湿润的滑,还黏牙,松不开口,咬下去能嗅到特殊的独属于他的气味。
只是想一想,便唇齿生津。
她轻轻啃噬着,牙叼着韧性十足的皮,像是在磨牙。
王槊已经僵立了好一阵儿。
人看似还在,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像块木头一样任由丹红叼着磨牙。
直到另一边的老大夫摸准丹红又一处错位的关节,两手就这样轻飘飘一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