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理科班的朋友,裴鸢。
平常的少女总是用星星发卡卡着一撮小啾啾在脑袋旁边,有时温锦年也会把它默认为对方的标志。现在她突然换了一身更为闪亮的装扮,反倒有些不太习惯。
但确实很漂亮。
“小裴!小裴好漂亮!”风予卿蹦起来,手里挥舞着两个荧光棒,眼里亮晶晶的,“小裴加油!小裴看这里——!”
看得出来,裴鸢的人缘在其中也是极好的。因为第一个出场的她不止得到了风予卿的鼓励,还有班里的很多人——
“噢噢!裴鸢,是她啊!”
“这身好漂亮……小鸢就是我的女神啊,怎么这么会穿搭……”
“呜呜,好想找她要链接!”
温锦年被络绎不绝的夸奖声包围其中,吸了一口足以暖到五脏六腑的奶茶,看着舞台中央展现着优美舞姿的少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能够被人夸奖,被人鼓励,被人理解,自己也足够大胆,足够耀眼和闪亮……
真好。
特别是在知道她是自己朋友的时刻。
一曲结束,少女摆出了舞蹈最后的谢幕poss,随即像只蝴蝶一样飞跃下来,马不停蹄地奔向了他们的方向。
“池哥!小白!予卿!噢还有温同学——提前的圣诞快乐!给你们带了礼物哦!”
裴鸢拎着一只纸袋,笑眯眯地从里面掏出了几个小摆件。温锦年愣了半秒,手就被身旁人捉过去,接下了其中一个。
圆滚滚的小东西落进掌心,冰冰凉凉的。他张开手掌看了看,是一只水晶做的猫猫脑袋。
“这次又要准备礼物又要准备才艺——太忙了!但总之希望你们喜欢!”说着,她又把目光挪向了池淮穆,“也祝池哥生日快乐!回头我再把礼物给你补上!”
被提及姓名的人笑了笑:“谢谢,有心了。”
“生日快乐”这几个字,落到温锦年耳朵里,就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他摸了摸口袋,直到触碰正方体的尖角才想起来,自己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给对方。
一抬头,却见池淮穆又重新转过身,将目光给到舞台上的表演去了。
他暗自抿了抿唇,只能可惜地让它重新落回口袋深处,装作无事发生般接着看节目。
生日礼物……什么时候给才能算惊喜呢?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接连继续。歌舞、相声、舞台剧,每一个表演都精彩绝伦,温锦年却无意识地有些神游。
他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把手伸进口袋,捏住了那个沉甸甸的方盒。
它就像一个压不住的秘密——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的主人。
不用好时机了,就现在吧。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运作,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扯住了身旁人的衣袖。池淮穆回过头来耐心地看他,似是做好了倾听的准备:“怎么了?”
温锦年眸光一转,抿着唇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将盒子塞进了对方的掌心。
盒子被捂了很久,池淮穆捏在手里的时候,上面还带着些许属于温锦年的温度。他有些愣,却在第一时间认出来,那是那天在超市碰到对方时,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没怎么送人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温锦年磕磕巴巴地解释,像是想为自己拙劣的礼物辩解点什么,“如果不喜欢……”
愣住的人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温锦年一哽,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不会不喜欢。”池淮穆拉开淡蓝色的丝带,眼底笑意很深,“不过……其实我还以为,温同学会送五三练习册给我呢。”
心里无来由地温暖。
明明不擅长送礼物,也不经常送礼物,甚至不喜欢出门,但还是找出了空闲的时间,挑了生日礼物送给他。
而这就足够珍贵。
蓝色的礼物盒盖子被掀开,炫彩灯光一闪而过,池淮穆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
一颗漂亮的雪景球。
其实它的设计没什么特别,飞舞的白色雪花里,只立着一棵树。树上挂满了丝带和彩球,礼物盒成堆地塞在雪地里,被白雪淹没,又淘气地露出彩色的尖角。
池淮穆将它捧在手心里:“为什么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但在那天,我看到了它的名字。”
“它叫…《愿望树》。”
一棵许了愿就能得到礼物的愿望树。
池淮穆心头重重一跳,随口道:“那我向它许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温锦年被问得一怔。
舞台上正在进行一场魔术表演,看着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一样又一样物品,人群里不由地掀起一阵阵声浪。他们两个就这样凑在一起,谈论着恍若童话的故事。
“可以吗?”池淮穆带笑的声音几乎靠在他的耳边,“温老师?”
温锦年张了张口,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你想许什么愿望?”
“这个啊……”
池淮穆拖长尾音卖了个关子,听得温锦年心里一阵着急,下意识地挥拳过去,然后被对方温热的掌心接住。
“那大概是……和大家一直在一起吧,”他的目光有些闪烁,难掩其中的笑意,“嗯…包括温同学在内噢。”
包括他。
也就在这个时刻,大礼堂内灯光大亮。主持人走上台讲着最后的闭幕词,周围的人也纷纷站起,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唯有温锦年怔在原地。
包括他。包括他。
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流淌全身,被冻得冰冷的身体也因这一点温暖而渐渐滚烫起来。温锦年揉了揉自己的脸,毫无温度的掌心冻得他一颤,才恍然自己不是在做梦。
池淮穆说,想和大家一直在一起。
也包括他。
“嗯……我也……我也想。”
应该说是,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