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班一反常态的安静。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政治。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课程本身的严肃性,这节课的老师也很严肃——这是全班同学有目共睹的。
所以主要是他的课,上课铃一响,全班都会鸦雀无声。
离上课铃还有两分钟,后排的两个同学仍然没有回来。就在风予卿心不在焉地瞥时钟,心里算着他们还有多少时间,甚至已经在为两个人的安危感到发愁的时候——
“报告!”
门板重重地“咚”了一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风予卿眼睛一亮:“你们来了!还好没有迟到……快回位置上!老师快来点名了!”
池淮穆胳膊下夹着校服,另一手拉着有些竭力正扶着墙喘气的温锦年,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好,有劳班长大人了。”
除了上一次运动会,温锦年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了一场与时间比拼的长跑,即使是被人拉着这样子跑都有些难以忍受。
喉口涌上一阵腥甜,温锦年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却觉得嗓子难受得难忍。他拧开水杯往嘴里灌了两口,一开口,猛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一片。
喉咙难受,胃难受,脑袋也难受。
头还沉浸在刚刚高强度的运动中没反应过来,一抬眼,却发现老师已经夹着书进了教室。他抬了抬眼镜,露出一双犀利的眼,严肃地扫视着全班。
压迫感很强的目光。
温锦年没什么精神,但又不敢怠慢,只好胡乱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从抽屉里搜了作业本拿出来给课代表检查。也就是这个间隙,他忽然看见桌上多了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张白色的小纸条,折成了漂亮的千纸鹤形状。
他坐在最后一排,左边是个面生的女孩子,右边座位空着——这张纸条是谁递给他的,答案立马呼之欲出。
【不舒服吗?】
很熟悉的字体,潦草却不失美观。
胃里的不适感又多了一些。温锦年迫不得已地趴在桌子上,咬着笔想了想,惜字如金地写下了两个字。
【有点。】
【真的只是有点?】
反问的语句,语气带着点不可置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温锦年的耳边已经响起了他的声音。
——耳朵又热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运动的延迟反应。
【…不舒服,困。】
想了想,温锦年又加了一个颜文字,试图向对方传递自己现在的情绪。
【QAQ。】
简单到不行的哭哭颜文字,拿到池淮穆手里的时候,却换得了那人眼里的一点不可思议和压不下去的笑意。
好笨的颜文字。
估计也只有温锦年这样的笨蛋会用。
【多锻炼就不会不舒服了。现在要睡一下还是去医务室?】
【想睡。】
【好,睡。】
反反复复几次,千纸鹤上已经写不下过多的语句了。池淮穆把它压在书本底下,盯着黑板上的笔记随手写了两笔,思忖半晌又找到了个极小的角落加了一句。
【帮你挡着。】
本以为不会再有回复,没想到,温锦年又传回给了他。
【>.<】
一个意义不明的颜文字。
是在感谢他吗?
池淮穆把纸条揉成团抵在掌心,没忍住压着声音笑了笑。偷偷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刚刚还给自己递纸条的人已经伏在了桌子上。
……看着就很累的样子。
温锦年睫毛很长,这一点其实在平常的时候并不能够看得出来。但只要他趴下闭着眼睛,摆出倦怠的样子,就会格外明显。
现在就是。
他估计困急了,趴的时候没在意自己是什么样的姿势,脸埋在校服里,唯独把眼睛露了出来,看着很安详。
池淮穆别开眼,不动声色地把书立起来一半,拿着笔记本记笔记。
他本身是没这个习惯的,在这之前更是连课都没怎么听——不过这个本子是温锦年给他的,说是每天都得记知识点,晚上补课的时候需要检查。
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温锦年有的时候还挺幼稚的。
比如检查他的笔记,比如给他传纸条写颜文字,再比如……考试之前要他发誓。
打电话更是频繁到现在连他妈都得来问他是不是谈恋爱的程度。
池淮穆埋下头抄板书,想到这里没忍住嘴角的一点笑意,连眼尾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弯起来。
随后空中飞来一截粉笔,正中他的额头。
“池淮穆同学,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政治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地扶了扶眼镜,“那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吧。”
这节课正在讲解期中考试卷,放在大屏幕上的,是一道有点难度的选择题。因此听到政治老师这句话一出,周围都是一阵放松下来的吐气声,听着像憋了很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