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呕出大口鲜血,她看向徐月,想留下一句话,血液挤压喉管,只剩叽里咕噜的气音。
虚境之主的手抽离,她似轻薄纸片倒下,从裙摆开始化作淡粉烟雾,转瞬烟消云散。
一击不成,虚境之主再次冲向徐月。
还不等它触碰到一片衣角,白光从徐月身上荡开,翅羽华美的朱雀虚影自她身后浮现,清越啼鸣。
虚境之主被打个正着,将花楼撞塌了小半。
一枚玉令从徐月怀中滑落,叮当落地碎成两半,背面的朱雀图腾黯淡无光。
这是她娘视若珍宝的玉令,也是那负心人留下的唯一之物。
没想到,竟然是这东西护了她。
徐月定在原地,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体内的血液像熔岩奔涌,烧得她止不住颤抖,连眼瞳都化作赤金。
赤金火焰蓬勃燃起,整座花楼陷入火海,将永夜映得通红。
可徐月停不下来,离火从内到外,像是要烧遍身体里的每一寸骨骼血肉。
恍惚间,她见一道流云般的身影掠来,将她揽入怀中。
很温暖,像娘亲的怀抱。
柔和灵力引导着她将离火收回。
云青岫将力竭昏迷的徐月托付给方清和,将地面玉令拾起,正面只有一个“煦”,更是惊诧。
萧煦的玉令怎么会在这?
虽只有几面之缘,但萧煦此人是名满仙洲的温雅君子,现在应该已是乾山宗主,怎么会做出背弃之事?
“系统,如今的乾山宗主是谁?”
“萧灼。”怕她不记得,系统补充道,“就是那只老喜欢来找你打架,每次都被你打趴下的朱雀。”
云青岫怔在原地,“怎么会是他继任宗主,乾山大师兄萧煦呢?”
“失踪了呀,百年前下山后杳无音信。”
不等云青岫继续追问,虚境之主从火海中爬出,目光贪婪觊觎:“我竟不知眼皮底下藏了只小朱雀。”
若能将徐月吃了,它能立刻破阶。
云青岫不欲废话,提剑便打。
裴宥川紧跟在她身后,灵力仿佛取之不竭地渡过去。
花楼彻底化作废墟,火光残墟交映。
虚境之主被光影缭乱的剑招打得找不到北,越打越感到熟悉,这似乎与三百多年前重伤它的修士用的同一套剑式。
它心里窝火,猛地调转方向冲向裴宥川。硬生生受了一剑后扼住他的咽喉,阴阴笑道:“别动,你徒儿的命在我手上。”
云青岫动作一缓,撤去剑式。
“果然是你。从前你破我虚境的帐可还没清算,修为倒退得如此厉害竟还敢来?”
虚境之主化为妖娆女子,尖利的指甲抚过裴宥川脸侧,“当年你为那宝贝徒儿一剑劈我虚境,如今怎么没见他,莫不是……死了?”
云青岫握剑的手一紧。
它笑容恶毒:“好事要成双,这个也该死。”
虚境之主显出恶相,正要将裴宥川提起吸干净,就对上一双赤色眼瞳,瞳仁如窄线。
阴冷神识无声无息刺入它的眼内,直抵识海深处。
虚境之主呆愣在原地,形似傀儡。
身后忽然传来一身清喝。
“——山倾月落,破!”
一剑落下,山河变色。
刹那间,云青岫破阶,步入金丹中期。
剑气所到之处,整座花楼如同被撕碎的剪纸,虚境之主还未来得及发出尖啸就已经灰飞烟灭。
它吞食了所有花楼女子的执念与过往,这剑下去,繁杂记忆似洪水倾泻,将云青岫淹没。
云青岫在其中一段记忆里,看见了故人身影。
…
眠月楼内灯火通明。
楼内修士来来往往,楼内莺歌燕舞,气息鱼龙混杂。
徐蕙用指腹沾上胭脂,一点点晕染饱满娇艳的唇瓣。
窗边纱帘忽然扬起。
胭脂盒打翻在地,满地殷红。
门外的侍女敲门道:“蕙娘子,这是怎么了?”
铜镜映出徐蕙清丽出尘的面容,一只修长带茧的手压在红唇上,掌心染了刚抹上的胭脂。
身后,淡淡血腥味传来。
男子声音清润,气息不稳:“冒犯了,路过暂避,即刻就走,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徐蕙点点头,那只手挪开,她在镜中看见了身后之人的全貌。
虽然肩上负伤,仪容有些狼狈,但温润雅正,端方持重。
侍女又在门外唤了一声“蕙娘子”,正要推门时,徐蕙扬声道:“无事,打翻了一盒胭脂。”
“多谢相助。”萧煦抱剑行礼,在桌上放下一袋灵石。
望了眼窗外后,他翻窗离去。
来去匆匆,除了桌上那袋灵石,就像一场梦。
徐蕙掂了掂,沉甸甸的,足以包下眠月楼花魁娘子。
一位人傻钱多的宗门弟子。
可惜走得太快,不然再捞点,说不定能把自己从楼里赎出去。
徐蕙正惋惜,纱帘又是一晃,她与萧煦四目相对。
“……抱歉,恐怕要再暂避片刻。”萧煦视线定在地面,不敢乱看,又递给徐蕙一袋灵石。
不得了,这是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