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哥儿摘了好些枇杷花到你家换药,你们没给,说是枇杷花还不够,可他已经摘了不少了,他的那个大背篓下头都填满了,便是晒干了也有将近一斤了,那枇杷花是我和我小叔亲自同他一起摘的,绝错不了。”
“你胡咧咧......啊!”牛美玉指着万小花想让人闭嘴,不想她手指刚到万小花面前就被人狠狠打开了。
万冬阳是使了力气的,牛美玉立马把手收了回去觉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可万冬阳只抱拳站在万小花身边,脸上甚至还有些笑,示意万小花继续说。
有自己小叔在身边,万小花什么都不怕,继续说道:“可是明明够了啊。我大伯说过晒干的枇杷花可以卖到十五文一斤,枇杷叶则是三文,你家药材一般三两一包,便是给柳哥儿两包也不过半斤多点儿,他的枇杷花怎么就不够换你家那点枇杷叶。”
“什么就枇杷叶子了?我家给的都是好药都是好药!”牛美玉自然不会承认,他家给柳欺霜的只是枇杷叶,可她这话现在根本无人相信。
村人都不相信,万小花自然也是不信的。
她学着他小叔那似笑非笑的讨打模样,头一歪,惹人生气的话又来了。“没有好药呢,你家给的就是枇杷叶子。”
“你胡说八道!”牛美玉都快气死了,却又不敢动手,这小丫头是万长林家里唯一的苗苗,他家疼的什么似的!
“没有胡说哦。”万小花根本不怕仿佛要吃人的牛美玉,她下巴一抬,继续说道:“你家先头给的药就是枇杷叶,我给柳阿爷送过药,他说了是一样的。”
万小花这话确实是没有瞎说,她那日去地里给柳阿爷送药,柳阿爷确实是说过同先头给的药一样,还笑呵呵的夸了几句万永安,说他很厉害,能配出和姜土医一样的药。
万小花年纪虽小,瞧着也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可那是因为她被家里捧在手心,哪里需要耍心眼,这不代表她就没脑子。
听了柳阿爷那话,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该死的姜家真是吝啬鬼,只给柳哥儿一点枇杷叶子,却要喊人送数不清的枇杷花过去,真是坏人啊。
万小花话到这里,姜家人也好,周遭看村人也罢,他们脸色那叫一个好看,万冬阳这才伸手拉了人。
“小花,走了。”
柳欺霜方才一直沉默着,这会儿也没有多话,有他娘在的地方,他一向不怎么多话的。
看着那叔侄两个已经走远,柳欺霜才将眼神收了回来。
方才万小花那番言语让牛美玉吃瘪,更让村人知道姜家伪善,他自然痛快不已,可其实他更是羡慕。
他羡慕万小花小小年纪却不惧任何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背后都有靠山。
万冬阳真的好高,比他周遭的村人高出了一个头,他也好凶啊,都没人敢惹他,他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稳当,小花稳稳靠着他,什么都不怕,不怕牛美玉,不怕姜家。
若是他也那么宠他护他的家人就好了。
“死小子!你是木头吗!你就任由旁人打死老娘是吧!”柳丛香捂着嘴鼻,声音瓮声瓮气的,可她的叫嚷还是吓得柳欺霜赶紧回神,也赶紧去护她。
这会儿,拉着他们的姜家人已经撒手了,因为看热闹的人眼见姜家人脸色难堪得不行,觉得这热闹不适合再看下去,也要跟着离开。
但他们没有走成,他们被姜阿爷喊住了。
“把钱给我。”姜阿爷脸上唯余失望,他朝着牛美玉伸手,牛美玉却不给,他只能再次道:“如今,这个家里,我的话是不算话了是吧。”
“阿爹,您哪里的话啊,自然是您说了算。”姜老大吓得赶紧给婆娘使眼色,方才他婆娘才骂了柳丛香不孝,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们怎么能忤逆亲父,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牛美玉已经猜到公爹要干什么,可她表示性子再强势也是人家的儿媳妇儿,只能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铜串递了过去。
姜阿爷接了钱立马就给了柳丛香,又对人说了些抱歉的话。
姜阿爷一把年纪了,又是村医,自是有几分薄面,柳丛香自然不好说什么了,但她被打得不轻,便是接了钱也高兴不起来了,气哼哼回家去了。
柳家三口也走了,姜阿爷又冲着方才被他留下的村人道:“乡亲们,我姜家从未想过靠着手中一点浅薄的医术发财,所求不过混口饭吃也方便邻里,柳家的事是我姜家对不住那哥儿,但各位心头都有杆秤,也知晓此事我姜家也是为难。
今日,银钱已结给柳家,但媳妇儿方才所言皆做不得数,医者仁心,万没有将求医之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各位若是身子抱恙尽管来找我老头子,柳家人自然也是。
大伙儿也忙,都散了吧。”
姜阿爷话落,围着的村人说了些恭维和客套的话自然也陆续走了,但村人走出去不远,就有三两个妇人走到了一处。
姜家人大概是没有想到,经过方才那茬,村人注意力早不在姜家柳家身上,而是万家。
姜家柳家的事儿不过就是点儿热闹,孰是孰非看过就罢,可那万家却是事关己身。
“原来柳老头还喝了万家的药啊,我今日碰上他们去田里,瞧着他精神头好了不少呢。”
“我婆婆近来身子也不爽利,喝了姜家几服药了也不见好,我想去万家看看。”
“那你先去,回头若是好了,我也抱我家大朗去瞧瞧,我家大朗近来总是发热,却又都是低热,反反复复担忧死人。”
姜家人这会儿大多进屋去了,只牛美玉一个人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
她瞧着前头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婆娘,气得心口疼,她知道那几个婆娘在蛐蛐他们家。
她这会儿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后悔不该把这事儿给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