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坝的田地并非全都在村外,村子里也有不少,加之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有自留地,这会儿在自家菜园子里干活儿的人都被柳丛香哭声招来了。
“咋啦?柳阿爷没了吗?”
柳阿爷病了有些日子的事儿大伙儿都知道,加之姜家又是土医,柳丛香来这里哭丧,众人自然以为是柳阿爷喝了姜家的药,人没了。
柳丛香眼见姜家门前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便指着姜家大门满腹委屈道:“乡亲们啊,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半夏多贵啊,他们竟忽悠我家哥儿白给了他们,却只给了我阿爹几片枇杷叶子,还说是什么换药,这价格差了几百倍,这如何能换啊,这天理何在啊。”
“什么?半夏换枇杷叶子?这......这......”
有人立马惊了,想说这姜家太过分了,却又不敢说出口,不满的话半天没出口,却有人接了过去,但接话的人却是有些怀疑。
“真的假的啊?这不能吧?”
“哪里能有假啊,这他家大媳妇儿亲口说的,就在刚刚亲自去家里说的,还拿了两包枇杷叶子过去,我这才知道家里孩子竟给人欺负成这样啊!”柳丛香可不容任何人狡辩,她家屋子独门独户的,有人去她家那里倒是打眼,还真有人见道牛美玉不久前去了柳家。
牛美玉眼见祸事上身,也跟着哭。
“乡亲们,我家干的是行医救人的行当,哪有见死不救的啊,他家哥儿拿了半夏来换药,我们哪有不给的啊。那哥儿缘何要做这个赔本买卖,我倒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有的人不孝我们却不能不仗义,面子总是要给人留几分的。”
牛美玉倒是聪明,也不顺着柳丛香的话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两口子不给柳阿爷治病,恨不得人早日去死的事儿委婉说了。
也是牛美玉这么一说,不少人看着柳丛香也没了同情。
大伙儿都想起来了,柳丛香的老娘就是小病拖成大病,最后病死的。
想来,他家哥儿的半夏便是拿去镇上卖了,也不会换来一文钱的药落到柳阿爷嘴巴里,姜家虽然占了大便宜,但好歹也是给了药了。
“要我说啊,什么贵不贵划算不划算的都不重要,能救人的药就是好药。”
“就是,柳阿爷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便是吃了那半夏也无用,就是不如枇杷叶子熬水嘛。”说这话的是村里陈家当家的,他家里老爹也得了咳疾,这几日却是好多了。
牛美玉感激的朝着陈家当家的陈有财看了一眼,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如今柳丛香闹着,她也没心思细想,只专心和柳丛香打嘴上官司。
柳丛香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是顾忌姜家至此,如此风凉话都说得出口,竟说半夏同那枇杷叶子无异。
她更是没想到,方才那几个村人一字不差好的说中了柳欺霜换药之时心中所想。
柳欺霜哪里不知道半夏价贵啊,可再贵又怎样?花不到一文在那阿爷身上,能从姜家拿到治咳疾的药回家,便是那药价定然比不得半夏,他也不在意。
他后头愤怒委屈,只是因为姜家太过贪得无厌,好处美名都想要。
他们拿了他的好药,骗他说,他家给的也是好药,可他们给的明明只是一点枇杷叶子,且到了最后,他们甚至连一点枇杷叶子都不愿再给他,还要给他脸色看,让他以为他欠了姜家良多。
柳欺霜和他阿爷赶来的时候,两边正在各自哭诉自个儿如何不容易,各自都不相让,正僵持着。
“合着咱家做好事还要遭报应啊?既如此,往后也不敢给你家药了,你柳家人往后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我们姜家是伺候不起了。”牛美玉把话说明白了,往后柳家人他们家医不起了。
牛美玉这话一说,再没有人敢帮着柳丛香说一句话,这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不爽快,姜家若是不医就得去镇上。
到了镇上医馆,不方便不说,这银钱也得多花几倍之数啊。
柳丛香敢来便是做好了和姜家撕破脸的准备,可她哪会让牛美玉如意,只继续哭着说道:“原是如此啊,原来不予你姜家赚大钱就上不得你家看病啊,如此,我们确实是看不起了,咳嗽几声就要花去上千个钱,这如何看得起啊。”
柳丛香今日来姜家,并没有对着姜家人动手动脚,只一味哭罢了,反倒是姜家大儿子的手指头都要戳到了她的脸上。
现场的村人,虽不敢同姜家如何,可心里到底是觉得唏嘘意外,他们都没想到,姜家竟真的拿了人家半夏却只给人枇杷叶子,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对外还说给了好药。
那日,那姜家大媳妇儿在村口亲口同人说的,说给柳家的都是好药,贵得很。
贵个屁啊!
那日那家哥儿说了给的只是一点枇杷叶子,今日柳丛香也这么说,看来他家给的确实只是点儿枇杷叶子没错了。
牛美玉眼见村人脸色变了,虽是没有帮着柳丛香说话,也明显是对他家有了意见了,她正着急,正想着还要说些什么挽回家里的名声,姜阿爷出来了。
且他手里还带着几吊钱,瞧着怕是有四五百个钱。
“柳家丫头,这是你家哥儿卖药的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