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你监护人吗?”
“不是。”木又笙无法撒谎,就算再想成为方华的家人,她也不可能做到。
赵清霜脸色凝重,如同遇到了棘手的难题,只能不断翻看纸张,希望凭空出现解决方案。
窘迫的处境让木又笙知道应该坦白从宽,她说:“老师对不起,我跟我父母关系不好,班级群里的是我老家的一位老师。”
赵清霜是成年人,又如何不清楚她道出这句话需要用多大的勇气。
“你不用道歉,或许方便的话,可以告诉老师一些事情吗?”
她是老师,帮助孩子们解决问题是她的责任。
不同的学生性格不同,当然要用差异的应对方式。
赵清霜工作也有十余年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孩子,特殊的不多,木又笙算一个,光从外表看她是聪明漂亮的女孩,但稍微靠近就能发现这个姑娘心思很深沉,与人有距离感,赵清霜也在思考该如何跟她聊天,以成年人的思维走进她心里。
木又笙实在成熟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让她不禁担心。
太过理性稳重并不是好事,多半跟家庭因素分不开。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木又笙迟迟没有开口,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从哪里说。
由于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赵清霜带她去了隔壁空教室,两人面对面坐着。
“不用紧张,老师不会把今天聊天的内容告诉任何人,就当这是一次普通的聊天,我们一起解决问题好吗?”
“嗯。”
老师的声音让木又笙心安,方才因尴尬而绯红的脸也渐渐恢复正常。
“老师记得你的转学手续是你爸爸办的。”
“是的。
“你跟父母住在一块吗?”
“我们从没一起住过。”
赵清霜惊讶,“那你是跟方华一起住的?”
木又笙摇摇头,“我一个人住。”
面前的人些许坐不住了,在木又笙五官上打量,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一个人住多危险啊。
“老师。”她倏然开口,想把一切都告诉赵清霜,过程并不轻松,这是她第二次亲手撕开伤口给别人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做错的是她的父母,不是她,凭什么要她羞愧难过。
“我一出生父母就丢下我跑了,是外婆带大的,后来外婆也去世了,当时在上初中,奶奶养了我几年,直到去年奶奶去世,我父母不知从哪冒出来说要带我来梨城,我知道梨城的教育能让我更学到更多东西,于是就答应转学了。”
三言两语描述了她的十几年,还有无数糟糕的细节没有说出来,其中的痛苦只有木又笙自己知道,她不相信感同身受四个字,讨厌卖惨,所以没有说出来。
至于她的父母为什么突然要带她来梨城,自然是有原因的,那是木又笙这辈子做过的最畅快的事情。
赵清霜佩服眼前少女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教语文,想象能力强,共情能力一绝,光是听她随便说说就心疼得心跳加快。
“那他们给你钱吗?”
木又笙很想冷笑,念在对方是尊敬的老师,活生生忍住了。
给钱?不骗她的钱就不错了。
她垂眸,碎发落至脸颊旁,平添几分破碎感,“不给。”
“太过分了!你还未成年,他们这是违法的。”
“没事老师,我可以照顾我自己,而且我马上就成年了。”
赵清霜生气着,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发,耐心解释:“他们知道贫困补助这回事吗?申请表有一栏需要监护人签字,还需要他们的身份证明。”
木又笙:“老师,我想想办法。”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老师愿意帮助你。
对方话说到一半,木又笙打断,抬头注视:“老师,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她真的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了,她想堂堂正正地长大,有尊严地长大。
回教室的路上,木又笙口袋里还塞着贫困生申请表,她的心情却是轻松的。
孟梵茸下课也没出去玩,守在后门口,眼睛一眨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主动告知:“说了点事。”
“成绩吗?”
“家里私事。”
好奇心强的孟梵茸闭上嘴巴,装作什么都懂了的模样,没问下去了。
他说:“周末来我家玩吗?”
“不来。”
“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妈想见见你,她说很喜欢你。”
木又笙以为他在开玩笑,满脸不信。
“骗你我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