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译洲举起双手摇头:“没有,完全服从、绝对服从。”
两人静默对视两秒,又开始笑。
何译洲感受着这欢快的氛围,心想如果可以一直保持这样该多好——
他想,至少这次,领带夹不用还回去了,还有了个八十五分的考卷等他做。
很有收获了。
……
今天是周六。
昨晚和何译洲吃完饭后一起去了海边散步看星星,还收到了何译洲送的一条和他同款的镂空星坠项链。
挺好看的,看款式也是花了心思和金钱挑选的。
但还不是戴的时候。
原觉戴了个太阳帽,背了个空背包就出校了。
这个周末暂时给自己放个假,他好久没去一个地方了。
死亡地铁线的周末只比工作日好些,至少不会没有座位。
出了地铁,青年去商场买了一堆东西,将空背包装得满满的,又在手机上打了个车。
也不是他多娇贵,实在是受不了乡镇的公交车了,开得快没什么所谓,但是路烂开得快就很有所谓了啊喂!
舒舒服服到了目的地,青年背着包提着一大袋东西下车。
日照当头,炙热的阳光打在青年身上,就算戴了太阳帽,也还是忍不住抬手遮挡强光。
修长漂亮的食指轻轻按了按帽檐,青年扬起极具少年气的一抹笑:“柳婆婆,我回来看你啦!”
里面的人没反应。
原觉不在意地迈步往门槛都陈旧多年的大门进去。
他找了会儿,在隔壁灶房找到了一个直不起腰,驼背得厉害的老婆婆,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可能感受到了背后强烈的遮光感,柳婆婆也没回头,而是用着家乡话问:“欸,是我们家优泽回来了莫?今日放学好早咧。”
原觉笑而不语,一直等着柳婆婆转身给她一个惊喜。
柳婆婆没听到回应,奇怪转头,已经布满浑浊的眼珠子放大:“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嘞!吓我一跳呵,原来是觉觉猪回来了啊!”
青年听着这熟悉的,只有柳婆婆一个人会喊的小名,眼眶不住热了起来:“嗯,觉觉猪回来了。”
十九年前,他被系统丢在这个世界,从婴儿开始就是孤儿,没有父母,去了孤儿院,但世界线为了剧情顺畅,会给他这个外来者定点送吃送钱,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孤儿院的影响长大。
他时刻牢记自己是世界外的一员,不敢忘记,怕自己在这个虚无世界迷失自我,彻底疯掉。
炮灰总是被一笔带过,他十三岁离开孤儿院不知是偏离剧情还是什么原因,世界线没再提供帮助,那段时间特别落魄,去打黑工。
也是在这个时候碰上了这位好心的柳婆婆,总是给他送饭吃,看他穿不暖还会织毛衣给他。
可以说如果不是柳婆婆帮忙,可能原觉的个性早已被这个角色同化,沦为真正的NPC。
他一直咬牙坚持,挺过了那段艰难时间,世界线像是又注意到了他,莫名其妙给了一笔钱和一张入学通知单,上了一所贵族高中学院,正式开始接触世界线剧情。
后来完成剧情有空余时间,他总会来探望柳婆婆,给她送东西,没空来就打电话。
在没空来的日子,他得知柳婆婆有个孙子送回她那里去养,名为白优泽,只比他小一岁而已,现在算来应该是上高三的年纪。
柳婆婆看着他又提一大堆东西来,开心又忍不住说他一顿:“你老是给我一个老人家买这么多东西,浪费这个钱!”
“不浪费,都是柳婆婆和优泽用得上的东西。”因着柳婆婆的原因,他爱屋及乌呵护了白优泽,也总是给他带衣服鞋子,尽管他们从未见过面。
“这些东西都超便宜的!最近超市大甩卖,我跟大妈们抢了好久抢到的,柳婆婆还不夸夸我?”原觉面不改色地扯谎,一脸乖宝宝求表扬的骄傲表情。
“觉觉猪是我心目中最棒的孩子了。”老人布满沧桑痕迹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原觉,但神色却是担忧地望向远方,“觉觉猪啊,最近我感觉我们家优泽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这两个礼拜总是很晚才回家,前两天晚上我晒衣服的时候,发现他洗好的衣服还有没洗干净的血渍。”
“把我吓得要死哟,赶紧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了,他却说是流鼻血搞到的。”柳婆婆说起这件令她忧愁的事,脸上的皱褶都忧郁了起来,“可是什么鼻血要戴口罩啊?像是挡住什么秘密一样,我很担心啊。”
“觉觉猪,婆婆一直把你当家人,婆婆没有开口求过你什么事,但这次可以帮帮婆婆吗?帮婆婆看看,优泽到底怎么了。”
……
残阳如血,暮光照不到的阴暗小巷正上演暴力血腥的画面。
“玛德,今天第几天了,让你给个两千的保护费很难?”为首的胖墩不留余力地狠踹蜷缩在地的男孩,尽管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反击,“你很穷?”
“老方,他都是装的!之前这小子穿的衣服有人看出来是名牌了,家世很好的,就是被打得还不够惨,不肯拿钱给我们而已!”
旁边的小弟赶紧煽风点火,阴毒的鼠眼如同恶鬼一样缠上倒地不起的男孩。
叫白优泽敢勾引他的女人!看他不叫人弄死他!
“呵,名牌都穿得起,两千块孝敬本大爷的烟钱都给不起?”胖墩不爽地扭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在热身即将来个大的。
小弟十分识时务,捡了一根水管子递给胖墩,奸笑地等着白优泽被脑袋开花的场景。
“我说——”带了几分慵懒的声音照进了这条阳光照不进的弄巷,尾音带了些似笑非笑,“再给你们一分钟逃跑的时间哦。”
一个戴着太阳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优美流畅的唇线和下颌线的青年,吊儿郎当地半靠在巷子尽头的土砖上,长手一伸,展示了已经挂断与110通话的界面。
胖墩几人被这出场唬得一愣一愣的,等了十秒钟,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胖墩恼羞成怒地把水管抗在肩上就要去找这个装比男算账,结果才走到过道中间,就真的听到隐约传来的警笛声。
青年弹了下太阳帽,给了个眨眼:“一起去警局聊聊?”
“操!”胖墩倒也不想为了个两千块进去喝茶,只好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跑了,还装模作样地放狠话,“白优泽你个狗崽子给劳资等着!”
名为白优泽的男生慢慢爬起来,掏出纸巾抹了把脸,最后唾了口血沫,才看向帮忙的青年。
“谢谢。”声音极度沙哑,偏长的黑发遮住了眉目,也挡住了他阴沉死寂的眸光,像一头还未成长完全的独狼,气息危险又脆弱。
他像是想要走向原觉,却踉跄两步,不稳半跪下来,膝盖发出咚的巨响。
原觉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
白优泽被搀扶着走,可五分钟过去了,他并没有等到对方所说的警方:“警察呢?”
原觉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等我报完警,他们来了你都死透了。”
随后弯腰拿起放在油桶下盖着的另一部手机,晃了晃:“警笛铃声。”
白优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