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条件,我们三房要分家!”
莫惊春话锋一转,说出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话。
“阿春?!”
莫失让神色有些惶恐,他喊了一句转头看莫老爷子的脸色。
莫老爷子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放肆!”莫失良拍案而起,脸上的肉因愤怒而涨红。虽然对外说自己是莫家窑的少当家,但实际上如今家里窑口的顶梁柱是莫失让和侄子莫少谦。
"分家?!莫家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报答?”
他指着莫惊春,黑着脸大吼。
“我保住了莫家的‘官’字号,这还不算报答?!”
莫惊春语气凉薄。
文氏拉过莫世良,冲他使了个眼色。只要涉及“官”字号,那现下的情况就已经不是他们做儿辈的能够左右的了。
“三丫头,莫要话说大了闪了舌头。”
果然,秦氏开口了。
“祖母,我大伯用我换‘官’字号,而孙家是要我去殉夫,只要我殉夫,‘官’字号就不会丢,我说的对不对?!”
莫少阳嗤笑一声:“可三丫头你回来了。”
“我是回来了,可不是只有这个屋子里的人知道吗?!”
莫惊春话音落,就感觉手被拉住了,扭头就看到刘氏的脸色瞬间煞白,再看莫世良和莫少阳,果然在他们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狠绝。
刘氏想到什么自己自然想的到,毕竟现在是女孩不太值钱的时代。
感觉到母亲的颤抖,莫惊春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忘记说了,我大舅也知道,没我大舅,我也回不来。”
记忆里,刘氏的娘家也是做瓷器的。刘氏亲娘早逝,只留下一男一女,女的就是刘氏,男的是她大哥。后来亲爹续弦,娶的后娘厉害的很,嫌她亲哥能吃,将她亲哥远远的卖了出去说是学手艺。后来亲爹死,死之前也算作了好事,将她定给了学艺时候师兄的三儿子,也就是莫家老三。
此时刘氏狐疑的看向莫惊春,但也只看着没说话,因为她和他大哥自从分别后只见过几面,还是和莫家老三莫失让成亲前,感情也不亲厚。
“我大舅给出了主意,你们就说我娘当年生的是双胎,但双胎的八字和主窑八字犯冲,无奈之下只能将一女抱给舅家养活。如今长女失踪,我娘因此生病,无奈之下只能喊回次女代替长女尽孝。”
说轻点是买卖人口,说重点这就是私和人命,怎么说都不是好事,所以莫惊春在赌,她赌莫世良和莫老爷子就算和娘家大舅见面也不可能当面问。
话音落,正堂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莫失良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这法子也不是不行,但分家......”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莫惊春有些心底一颤。
莫非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老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没事了,对了,今晚这事咽进肚子里,谁都不许说,知道不?!”
莫失良颐指气使的对二房一家人说。
“爹,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莫失俭依然缩着肩膀,声音也不高。他媳妇赵氏和女儿莫望夏站在他身后,一样是缩着肩膀,蔫蔫的。
很没存在感的一房人。
莫老爷子摆摆手,同意了。
二房三口人走后,莫失良才又开口。
“惊春啊,你要分家恐怕不行,你爹去年因为烧坏了一窑瓷,被买家告上衙门要赔偿,要不是家里帮着还了,你爹现在可已经下狱了。”莫世良翘着二郎腿,满脸得意。
莫失让闻言,整个人佝偻下去,刘氏扶住丈夫,满眼的泪。
“大伯,那窑瓷器是大哥监制,我爹只是看了下窑火,瓷器烧出墨线与我爹根本没关系。”莫少谦满脸愤恨的大喊。
“二郎,你爹既接手就有责任!”说话的是秦氏。
“那为何只说是我爹烧坏一窑瓷?!”莫少谦反驳。
“因为少阳是咱家唯一的秀才!”秦氏突然提高嗓门。
“原来多做多错是这个道理,祖父祖母,阿春今日算是领悟了。”
莫惊春阻拦还要出口的莫少谦,冷冰冰的说道。
莫老爷子的脸倏然红了,也知道当初是老三为秀才孙子顶了罪,但现在被这样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些难以自处。
但有人不仅没有半分悔意和愧疚,竟然还出口伤人,甚至以此威胁。
“老三,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闺女,就是这样顶撞爹和娘的?!”
莫失良叉着腰指着莫失让大声训斥,而秦氏已经哭天喊地起来。
“阿春......”
莫失让朝着莫惊春哀哀的喊,他的意思莫惊春懂,就是让自己忍让。
“爹,我都死过一回,我不想忍!”莫惊春声音哽咽,“我是被活殉,活殉!如果不是我醒了过来,我就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了。”
她转向莫失良,面无表情。
“大伯,您别忘了,孙提领和您换字号这事若传出去,丢的可不止是官字号。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秦氏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