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疼。叶展吸了口凉气,咬着泛白的嘴唇,眨眨眼睛,生理性涌出的泪水粘在睫毛上,刺痛着眼眶周围泛起一圈儿微红。镜片上起了一层薄雾。
叶展摇下车窗,吹着风神智清醒了些。定了定神,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叶展一看,是温疏风:【报告看了吧?明白了不。】
开着车的宁远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后视镜,神经紧张地问:“谁找你?不会又是陈局吧?”
“温疏风。”叶展道。一面低头打字。
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实在没必要瞒着宁远了。叶展方才还寻思着怎么和他解释朱确的事儿——这么一来,倒给叶展省事了。
回了消息,叶展抬起头,尽可能长话短说,挑挑拣拣把朱确的事和宁远讲了一下。
“确实是温疏风要多出来的报告。你猜的应该没错,是他想要一份比对报告,来证明……”叶展靠着椅背,有气无力地开口。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叶展已经力气所剩无几。他拿手帕擦着额头,手抖得厉害。
察觉到叶展语气的异样,宁远放慢车速,扭过头看他,“你怎么了?晕车?”
叶展脸色难看地紧闭着眼,摇摇头。“等下回家了,你来看看DNA报告对比吧。我看不懂。”
“?比对报告?你说谁的?”
叶展虽然能看个大概的曲线图,但到底不是刑侦类毕业的,对报告上的专业术语还是云里雾里。想到这他开口:“温疏风带了两份报告过来。除了朱江,另一份是朱勇的。”
“朱勇?”宁远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被叶问水送进去的死刑犯?”
“是。”叶展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感觉到肚子又一阵刀绞一般的痛。他弯下腰按着腹部,抽了口气,虚声道:“你开快点儿,我想上厕所。”
闻言宁远皱起眉:“你咋回事儿啊,都仨回了,拉肚子么?”
叶展没说话,俯下身头埋在膝盖之间,咬牙忍着痛。
刚打开门,也许是听出了脚步声,建国就已经在家门口蹲着等着了。看到叶展进来,“喵”了一声就过来扑他的裤脚。
“建国别闹。”叶展低头抱起猫来,塞到宁远怀里,就径直去了卧室的洗手间。
“你说,你爹咋了?”宁远抱起着猫来埋头猛吸,一边瞄着卧室紧闭的房门。“白天还好好的,这又咋回事……”
“砰!”一声叶展擦着手推开门,扶着门框面色苍白地喘着气。
“你还好吧?”宁远在厨房烧水,刚听到动静就紧张地跑出来,看到叶展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上前搀扶他。“是不是中午吃坏东西了?肚子还疼不疼?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喝点热水……”
给叶展倒了杯水,宁远起身系上围裙,“乖乖坐着休息,我去煮点粥给你。”
“别太忙了,弄简单一些就行。”叶展望着他,“我等下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
【江城疗养院】
地下室的铁门被支呀一声轻轻推开。
黑暗的密室里没有一丝风。烛火被带进来的风吹得摇曳,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
坐在桌前的陈永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冲来人抬了抬下巴:“来了。”
黑影中的人沉默不语。
陈永也不介意,吸了口烟,“这件事只要你帮我办成,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
“我要怎么信任你,这次是不是又在耍我。”那人沉声道。
地下室里没有通风系统,冉冉上升的烟雾在他的平光镜上模糊了一层。
“你现在也只能信任我。”陈永轻笑一声,掐灭了烟。
“况且你也明白,从五年前开始,咱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陈永眯着眼睛看他,眼神悲悯。
黑影中的人突然暴起:“!你还好意思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陈永打断他,“而且如果不是我,你以为这一次,你能这么轻易脱身么?”
人影沉默片刻,开口:“好。”
“很好,拿着这个吧。”
“……这是?不用那个……”
“没错,不能再用了。这次换一个吧。”
地库门外,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贴在墙边,屏息凝神听了半天了。
门内再也没传来说话声。他敏锐地听见脚步声,隐藏脚步,闪躲到承重柱背后。
待听到陈永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地库的回廊,他才慢慢走出来,拉下遮住半边脸庞的兜帽。
地库里的风吹乱他的长发。露出的硕大的圆框眼镜遮盖下,精致美丽的脸容上神情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