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之死的蹊跷。
对于这个劫车的人,以及杀害段清之的人,叶展认为极有可能是……
叶展斜靠在摇起的床头,支着下颌翻着手机上的资料一言不发。
宁远坐在暖气片旁。他摸了摸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已经在暖气片上放了好一会儿、不凉了的苹果,拿起来边削边看向叶展,若有所思道:“先知,你说这劫押运车的是段清也,但人居然死在江城疗养院地库。还有那弹壳……你觉得,段清之是谁杀的啊?”
叶展快速翻着手机,一目十行略过电子版资料。半晌他揉了揉眉心,摇头:“不好说。而且段清也劫车闹的这事,我觉得也挺奇怪的。”
忽而叶展咳嗽起来。他咳着咳着就想吐,宁远皱眉拍着他的背,很是不希望他刚吃进去点的饭再吐出来。
好在叶展忍住了。他蹙眉拂开宁远的手,捂着肚子略有些不适地寻思着。
段清也和段清之的姐弟关系究竟如何仍有待考究。叶展并不认为像审讯录像中、段清也口述的那样——好到为他铤而走险、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去截警方的押运车的地步。
完全相反,叶展不知为何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什么意思?你说段清也不是想救她弟?”
宁远吃惊地停下了切苹果的动作,抬头直直地盯着叶展。“但这不摆明了撞祁颜那押运车的SUV是段清也他们家集团的车么……”
“正因如此,”叶展攒眉打断他,头也没抬地继续飞速浏览资料一面道:“假设一下,如果是你要劫车救人,你会这么明目张胆——甚至到了大张旗鼓的地步去闹这一出?”
宁远一愣,鬼使神差地顺着叶展的话分析:“那肯定不会啊。如果我的目的是救人,那肯定尽可能低调行事。”
“我想就算是你,也不至于蠢到自报家门似的拿集团的车。他甚至连牌照都没套一个,全部真名实姓的。”叶展缓缓说着。
忽而宁远好像明白了三分,“你难道认为段清也她……是凶手?”
叶展摇头,他终于从屏幕上抬起视线,目光夹杂了一抹难以察觉的阴冷,温声开口:“不。凶手当然另有其人。我是怀疑,是段清也亲自把他送到凶手手中的。”
段清也劫车却查不到任何关于段清之的下落,那么很有一种可能性——那天劫车的,不止一伙劫匪。
甚至极有可能,这一切是段清也和凶手共同谋划的。
叶展还沉吟着。宁远已经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了小块,端着盘子朝他走去。
先知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听得宁远头皮发麻。他不想细问,走到床头坐下,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那也不至于吧,多大仇怨啊。难不成为了争家产?”
叶展略微颔首,下意识张口吃了一块宁远递到他嘴边的苹果,目光还未从屏幕上移开,含混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我还是觉得,仇怨的可能性更大。”
段清也的物流公司虽说股份比段清之手中占比大,但从资金流动情况上来看——她贩毒的比重也是占大头。
“你想想看,这样一来,是不是相当于段清也承担的风险也就更大?”叶展说。
宁远捏着叉子的手一停顿。认同道:“这倒是,你不会是想说,段清之强迫他姐帮他贩毒吧?”
“有这个可能。”叶展严肃地点点头。宁远又叉了一小块苹果递到他唇边,叶展也没拒绝,张嘴咬了一口。
清甜的苹果还带着点温度。叶展这才发觉,蹙眉抬头:“你这……不是从小叶冰箱里拿的么?怎么是热的?”
“你管这叫热的?”宁远一哂。暖气片不过刚刚褪去冰箱带来的冰冷,连温热都算不上。他乜斜着叶展:
“是啊,就这天气,小先知还把罗夏买的水果全放冰箱里。我真要怀疑你们先知家族是不是有正常人类的体温……”
“那你下次别削皮。我不爱吃削了皮的苹果。”叶展漫不经心道。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的资料上。
宁远的目光扫过叶展苍白脖颈上滚动的喉结,顺着领口没扣严实的病服落到他胸前,忽而他皱起眉,瞬间换了种语气数落叶展:
“我说先知,你忘了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了?医生的话怎么说来着,你……”
闻言叶展也皱起眉,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说什么都行。话说小叶呢?他们到堰江去了?”
宁远一怔,回想起见到小先知的最后一面——“小叶?哦对了,最近两天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罗夏昨天跟我说,他一星期前就偷偷跑回堰江去了。对了,好像就是祁颜出事儿的当天晚上……”
……
正午的病房里,阳光洒在窗台雪白的瓷砖上反着光。窗帘大敞着,整个病房被照得透亮。椭圆形的空调柜机里暖风仍旧呼呼轻吹着。
叶展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的书摊开的那页,干燥的暖风徐徐掀起着。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页倒数第三行台词看了好一阵了。叶展一面看书,一面在脑子里不断过着方才浏览的资料。
骤然叶展想起,方才在和段清之个人以及他手下公司有过贸易往来的一众资料里,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淮。
叶展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了叶净月的对话框。
小叶的最后一条留言是好几天前:商会有些事……先消失几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