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你已经是合格的师姐了,从今以后也要保护好师弟们哦。”
“我们约定好了。”
——想起来了,在临刑前松阳的背影,他朝你勾了勾小拇指。可你没有回应啊,因为你的大脑被悲伤与痛苦所塞满,只剩下了那日遮蔽太阳的雾霾蒙住双眼,连老师的声音都没听见。
……果然,不是个合格的师姐啊。
“敌人的话,这里就有。”
“现在的我们,和过去一样,为了成为各自心目中的武士,一直在和自己战斗。”
“我不能认可这家伙的武士、这家伙的做法。就算要砍了他,我也要阻止他。”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最理解这家伙的——”
“也是我。”
“在这个世上我们最憎恨的东西是一样的。”
“唯独你们,没资格杀这家伙。”
“要杀他也好,要保护他也好,都只能是我。”
“这就是我认定的武士道。”
银时站稳了身子,木刀直指胧。高杉难得听这一番长篇大论肺腑之言没有打断,末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起身旁禅杖借着刀插入地面的支撑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他一步一踉跄走到了银时身旁,就和曾经无数次并肩作战时那样,共同将刀对准了敌人。
“肉麻得要死,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要说的也一样,杀了你也好保护你也好,都只能是我。”
“所以无论是谁敢阻拦我这么做,我都会宰了他。”
彼此心目中的武士……
“杀手为了杀人而杀人,武士为了保护而杀人,所以以后我们都当武士吧。”
“没问题,小小的武士。”
你们都做得很好,是我还在为了杀人而杀人,我成为不了自己心目中的武士。
“看来你当时果然应该死啊。”
“松阳肯定也在另一个世界为你叹息,他舍命保护的学生们在自身仇恨的趋势下丢了命。”
“再见了,松阳的学生们,到你们的老师和同学身边去吧。”
刀光剑影之中,你依稀窥见了昔日远远相望的一隅,战场之上的几道身影。你也幻想过自己是其中的一员……不,本来不应该让几个少年参与战争的,如果你做得够好,他们还是在松下村塾,在松阳的教导下过着无拘无束的青春年少。
“你没资格——”
“——替松阳说话。”
松阳老师……我还有资格称你为老师吗?没法阻止同门相残的我……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现在又陷入迷茫了吗?”
“没关系的,澈,还没长大的你就做了不该做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
……不,因为他是那么温柔的人,所以他一定不计较地握住你满是血的手,去一点点擦拭干净,再笑着告诉你,你是他优秀的弟子。
你抬起头,松阳就站在那里,他朝你伸出了手,就和小时候他示意你过来时一样,他会摸摸你的头,告诉你你又长高了一点。
你甩干净了手上的血,深呼吸间面前的幻象已经消失不见。
就算成为不了武士,你要做的也只有一样,违背了诸多恩师教诲也不曾忘却的——
你握紧了手中的刀,转瞬之间身形已然移动到了战场,刀刃碰撞间歪了轨迹只擦着眉角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鲜血倏然流出蒙蔽了视线,胧也未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保住了左眼,他捂着左眼向后跌坐而去,你丢了刀扶住他。
“你也不配!你给我记清楚了。”
还在喘着粗气的高杉撑着一句怒音说给旁边的银时听,接着说出的话带着粗重的气音,其中的威慑力却不减,
“最后烙印在你左眼中的那张脸,是我、还是这家伙,不管谁要死在这里,总有一个要送你们去地狱。”
“活下去?”
胧本想推开你,推脱不开后被你扶着站了起来,左眼仍旧没法睁开,他蹙着眉,收到指示的奈落杀手齐齐冲了上去,
“你们两个都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被女人保护才保住了一条命的家伙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天之跑腿人阁下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胧懒得搭理银时的挑衅,他感到你全身的肌肉在紧绷,随手都会在二人支撑不住时去用不顾后果杀光所有下属的方式来保全他们,在将军城时你就想这么做了。
“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一个死的。”
这句话他已经听腻了,胧握紧了你的手腕,他在试图拉住你,你很轻易就能挣开他,可那一刹那又浑身松懈下来,胧转而更用力扣住了你的手。
月亮上捣药的兔子在黄昏时是会下凡来打架的啊……一点都不好笑。
胧目睹着两位夜兔各自背起一人在敌军中前行,他似是叹了口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肯放手吗?还要与天抗争吗?”
你将他握着你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认为自己的伤还没重到这个地步,却也任了你的举动。
“不,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我们走吧,胧。”
胧目睹着二人奔向远方,今日的天气很好,没有一丝阴霾,夕阳很漂亮,与地上的血比之都不逊色。
“人比想象中更加自由。”
“所以就让他们继续下去吧,胧。”
声音与容貌相互交叠在一块儿,胧收回了在你身上的视线,吩咐了一句“我们撤”。
“抗争吧,身为那个男人的弟子,如果说这就是你们的命运,那你们就继续抗争下去吧。”
“用那已经折断的剑。”
你也会继续抗争下去的吧,澈,你一直是吉田松阳的弟子。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因为我是你的师姐。”
“这次我不想重复那句话了。”
就算目光不在你这仍旧会被看穿心事,胧一阵无言后加快了脚步。
你轻抚着胧的后背,眼角的伤开始治愈。
还有机会的话,真希望能治好晋助眼睛的伤啊。
银时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那你也要去保护他。所以解决掉到访者中有异心的人就行了吧?当事人会如何看待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你的目的是保住他的命。
来自奈落的毒针先一步刺入喉口,暗杀者带着不甘与不可置信的眼睛是留存于是最后的思想。侍卫齐齐涌上围住了茂茂,你在被发现之前已经悄然离开。
“擅自行动理应遭受处罚。”
“但你没有惩罚我,胧。”
你拽了把站在身旁的胧,硬是拉着他坐下,然后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胧一阵别扭地想挪开后还是妥协了。
毕竟真的很舒服?……在想什么。
“时隔这么久了。”
“你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的,胧。”
你撑住脸歪了歪头,其实你想说虚也没惩罚你,可说了胧又会多想,本来他就知道的事就不要再多提一嘴了,难得的休憩时光就好好享受吧。
胧侧过了脸,抬手去撩一缕你的长发玩,你低下了头,脸离得很近,所以接吻也顺理成章。
还是尽是些无意义的事,但他想,他并不讨厌。
胧合上了眼,去抚上了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吻。
——虚要是知道了上述他恐怕也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