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将反编译的防火墙日志投射到白板墙上,赵可注意到某个IP地址的地理定位与一组正在追查的洗钱案重叠,她摸出手机正要拨号,技术科的门便被及时推开了。
路炤尘带着初冬的寒气闯入:“刚刚会议决定,此案件由普案组移交给我们,三组正式接案,所有电子物证两小时内移交。”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页同工不同酬数据时,秋瑾深跨着单肩包出现在走廊尽头。她的大衣肩头沾着着几许雪花未来的及拍去,目光与路炤尘手中的程沿熹的案件报告相撞,像两把刀在空气中交错。
她走前来拿出一颗巧克力塞到路炤尘手里,朝技术科方向看去,和三人点了点头。
路炤尘跟着她往法医部走去,“怎么绕到这边来了?”
秋瑾深淡淡地回答她:“来找你?”
路炤尘:“怎么了嘛?”
秋瑾深:“单纯的来找你。”
路炤尘别过脸去低头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而后她收好表情,“怎么这个点还过来?”
“夏安没拿学生的档案回去,我顺便看一下今天的那个尸检报告,给她送过去好了。”
路炤尘和她一起走着,听到她问:“你跟着我干嘛?”
“等你一起下班。”
秋瑾深侧眸看了她一眼,再过度到她的唇间,而后道:“那还不是各开各车各找各家?”
“所以我今天没有开车来,坐地铁来的。”
“?”
秋瑾深看到并肩的人一脸淡定,像平时在会议室里陈述案情一般,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她让路炤尘在法医实验区外等着,而后进去把夏安要的学生报告和今天刚转移的案子的尸检报告拿了放进包里。
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对方站在实验区大门外,头上戴上一顶帽子。和她现在外面的深灰色大衣倒是很搭。
秋瑾深走上前来,“怎么帽子你还留着?”
路炤尘:“难不成扔了?”
“挺好看的。”
路炤尘刚想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被秋瑾深拦住了,“就过来一下,没停到停车场,在外面停了直接。”
走过去的路上,路炤尘和她说着今天的事情,而后道:“早知道应该和夏安说别让你先知道的,不然我都没什么可以讲的了。”
秋瑾深摇摇头笑了:“你们两个讲的角度不一样,挺好的。”路炤尘自然的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一路上暗暗期待着某个目的地。”
但没有。
“到了,下车吧。”路炤尘往窗外望去,是自己家。秋瑾深开了锁,示意她下车,眼神里没有带一丝其它的意思,只是在说:“到了。”
路炤尘下车时突然回过头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见到小咪,帮我这样给它带个好吧。”说完便关上车门,一溜烟就跑了,留下坐着驾驶位上的那个人僵硬在原地许久。
秋瑾深一个人一路上面无表情的把车开回家,回去后布偶猫照常来拱她,秋瑾深下意识地要摸上去,突然脑海里闪过某个人倾前来的笑脸,耳畔便落下的碎发,顿时手僵硬在猫的上方。
等到布偶猫跳起来蹭她的掌心她才回过神来,蹲下来拍了自己一脸,然后抱起猫,想着,完蛋。
完蛋。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五分,档案室顶灯被打开。向敏的指尖在灰尘堆积的卷宗脊背上逡巡,程沿熹曾经有个手下有个案子似乎与此关联。
她蹲下来,继续摸索着看。“找到了。”
三号柜底层抽屉:“方亦灯诉**集团名誉权纠纷案”。向敏拿出来,打开来看了一下,确定了就是这本,便拿着手机去值班工作人员拿刷记录了。(注:非特殊档案可直接借阅,特殊档案借出要上报走流程,所以之前秋瑾深找有提到叶文心档案的时候只是看了一下,且档案室也不是同一个,以上解释为本文设定。)
向敏拿着档案回到会议室。“去年七月的旧案。”路炤尘用黑笔挑开粘连的塑封袋,笔尾在调解书签名处停顿。
方亦灯的笔迹在“自愿放弃追诉”处变得不对劲,多了一份扭曲,墨水穿透纸张形成细小裂痕,像是不愿意愈合的伤口。
向敏抽出监控录像带记录片,放到司院专用读取器上,路炤尘点开录像视频,视频放到第47秒时有一阵卡顿。画面里的女孩攥着录音笔冲向人事部,胸牌吊绳在剧烈奔跑中晃动着。
向敏注意到她左腕内侧的淤青,“骚扰证据链完整,但立案当天就被逆转。”
路炤尘抽出物证袋里的碎纸片,被粉碎机切碎的医疗报告残片上,“应激障碍”与“□□”字样正在证物灯下泛着冷光。
这是方亦灯就诊记录里被刻意抹除的第四页。
茶水间传来红茶的茶香气。去年夏天那场“和解谈判”,肉眼难辨的纸张压痕在冷光下显形:方亦灯曾在证言纸背面用力写下“证人保护”,但这些字迹最终消失在集团律师带来的新证据链里。
向敏打开方亦灯的一个社交媒体号,她提前找信息科的人要的。里面顶置的博文里有一张照片,上面穿着学士服的方亦灯与她的朋友挽手大笑,背景横幅“领导力论坛”的鎏金字映入向敏和路炤尘的视线里。
如今那个朋友的微博简介写着:“全职太太,丁克家庭,欢迎关注交流。”
路炤尘轻声道:“ 结案报告写的是成功调解。”她无声冷笑,指尖抚过档案袋封口的火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