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炤尘在吧台上打着群视频通话,秋瑾深听到对面叶晚的声音在问:“秋姐呢?”
她便抱着水杯凑到了路炤尘肩膀处,探出头来:“这里。”
几个人讲了几句话,而后路炤尘说了一些事情。
一个小时后,叶晚和向敏来到了秋瑾深家门口。进来后叶晚抱着电脑,拎着一个袋子递给秋瑾深:“账单在里面。”
秋瑾深接过来,拿出新手机,道:“谢谢,待会转给你。”
向敏抱着一摞卷宗跟在后面,放到桌子上后,支架好会议记录仪。
“郭庭的跨境资金流水有三条暗线。”
叶晚将电脑屏幕切换到东南亚地图,红色光点标记出赌场、药厂和教会学校。
“她通过缅北赌场洗钱,但陈夜隐的货轮却总绕开她的港口。”
秋瑾深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M998年的一张合影,照片里年轻的陈夜隐与郭庭并肩而立。
“当年郭庭只是研究员,后来成了金三角毒枭的军师。”她鼠标划过郭庭半张脸,“陈夜隐的明桐花毒素原料,恰好产自郭庭控制的种植园。”
路炤尘:“郭庭的复仇对象从来不是司院方,”她冷笑,“她恨的是陈夜隐篡改她当年的档案,害她差点被当成叛徒灭口。”
叶晚调出一段监控录像:陈夜隐昨夜秘密会见O国代表,对方递给她一支印着双头鹰徽章的冷冻箱。
“境外势力不是她的靠山,而是催命符。”
叶晚放大箱体侧面的生物危害标志,“她们不满陈夜隐拖延基因研究进度,决定亲自清理实验失败品……但我们显然发现了她们的路,并且挡了她们的路。”
“郭庭在利用我们对付陈夜隐,”她看向猫爬架上安然趴着的布偶买,“但她不知道,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不由仇恨决定。”
郭庭的加密通讯波段显示在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陈夜隐的:“明桐花该谢了,陈总。”
沉默了一会,路炤尘注意到叶晚的不对劲。秋瑾深抬头看到叶晚颤抖的掌心时,以为她要说什么案情。
路炤尘想起什么,“为什么你昨天没带追踪器?”
叶晚:“我去见陈夜隐了,以防反追踪。”她将U盘推在台面上,指节叩击金属发出声响。
顶灯将她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把匕首横贯青白的脸。
“她说她知道我生母,要给我看她的遗言。”叶晚接入u盘,点开里面的视频。
屏幕里M998年的枪决现场卷着雪花展开,女人被按跪在泥地里,后颈的明桐花纹身在子弹贯穿头颅时溅成血花。
“DNA报告在这里。”叶晚将文件袋拿出来,翻开的纸张像白鸽扑棱着翅膀。有张陈旧的出生证明展开在她们面前……
路炤尘突然开口道:“其实你们也应该意识到了。”
空气沉默了一会,秋瑾深与在场所有人对视:“司院需要我们去铲除爬上墙头的霉斑。”
向敏:“他不能留。”
三十一分钟后,向敏关闭了会议记录仪。
三天后,秋瑾深腰两侧的划痕擦伤已经开始结了三分之一厚的痂。
下午五点三十二分,路炤尘将车停在跨海大桥第三根灯柱下时,细雨正冲刷着挡风玻璃上的污渍,在雨刷器的摆动下,渐渐晕染成图案倒像是一狰狞的掌印。
她对着后视镜摘下墨镜,露出青紫的眼眶……这是特意让易容师傅化的撞,配合着法证科人员化的被打的妆。
郭庭的私人备会所藏在海鲜批发市场深处。路炤尘踩着帆布鞋踉跄撞进包厢,露出身上那道货真价实的刀疤:“郭总救我…………周远要灭口…………”
她故意让颤抖的尾音裹着N市口音,这是以前从被解救的傣族人身上学的。
檀香缭绕,却也盖不住咸腥味,郭庭叩击紫砂壶盖,六名保镖的刀口始终对准她。“路司院官的苦肉计太老套。”
“不如说说,你母亲临终前有没有提过当年湄公河那批货?”
玻璃转盘突然炸裂,路炤尘抄起陶瓷碎片抵住她的喉管,速度快到在场的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年是你调包了缉毒队的冲锋艇。”
血珠顺着脖颈渗进她的衣领,这是她计算好的出血量,既能刺激对方施虐欲又不会真伤及动脉。
果然,郭庭挥手屏退保镖,手掌抚上她后颈往死了压:“周没教过你,疯狗要学会摇尾巴?”
路炤尘不可觉察的扬了一下眉毛,她知道,她的目的已经答到了。
“郭总,我看中的那条德牧已经退役了,但是我并没有领养它。”
郭庭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她。路炤尘按住她的手腕,掰下来,道:“打扰了。”
她装作恭敬地朝郭庭鞠了一躬。
路炤尘回到车上,再度驶过跨海大桥。太阳照过大桥,将两边黑白两份,只有中间一带是灰色的。
回到安全屋内,她便收起了怡然自得的情绪。秋瑾深正默不作声的收拾东西,发出比之前从未有过的声响,路炤尘正倚着玻璃,拨动着手机。
灯管把两人影子钉在墙上,像两具交叠的树。
“你让郭庭摸到了芯片植入位置。”
秋瑾深走过来扯开她衣领,她对上她被光色折射的泛青的瞳孔。“她只要用电磁扫描仪……”
话未说完便被路炤尘反扣手腕,被她往自己方向猛的一带。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五厘米:“不让她相信猎物在掌控中,怎么钓出周远的洗钱链?”
消毒水味混在呼吸间纠缠,路炤尘突然偏着头笑出声,这声音听的秋瑾深心更烦,“事情失控了怎么办?我们还没搞清楚郭庭。”
秋瑾深的声音卡在喉间,路炤尘下意识的举起手,拇指正摩挲她眼下方的淡青,反倒是显得她有一种生人勿尽的绝决感。那是她和夏安长时间解析明桐花毒素的痕迹。
路炤尘:“郭庭应该要发现这个安全屋了,我们时间不多了,秋瑾深。”
桌子上抽屉弹开的瞬间,六枚未启封的定位芯片散落在她的掌心,秋瑾深的眼睛扫过她的旧伤:“要嵌在耻骨附近,皮下三毫米。”
她蹲下来,扯开对方衬衫下摆,酒精棉擦过腰窝时感觉到肌肉绷紧,“怕疼?”
路炤尘笑着直接拿过注射器,递给她,盯着她蹲在自己面前,看着她推到底。而后她拿过另一只,学着她的指导,推入到秋瑾深身上。窗外的车进过,秋瑾深忍住了闷哼。
她们在彼此身上刻下同样的坐标,如同两柄互相砥磨的刀。
另一边,叶晚蹲在信号塔顶啃菠萝包时,监视屏正播放着郭庭的手下在会所地毯上捡到路炤尘遗落的耳环,却不知那镀层里藏着纳米摄像机。
她将最后一口面包屑撒给鸽子,监视屏幕上突然跳出加密频道的警告。
她立刻朝安全屋方向望去,那里腾起了浓烟,叶晚即刻打开应急箱抓出电磁干扰器,却在按下按钮前停住。
监控画面里,路炤尘撕开燃烧的窗帘扑向秋瑾深,两人交缠的身影滚过满地残骸,像极了她十二岁那年看的武侠片,白衣女侠抱着重伤的同伴跃下悬崖。
“我去,两个疯子。”
代码流在叶晚瞳孔深处狂奔。第二枚防火墙终于被攻破,串藏在郭庭赌场服务器的数字显露出来:货轮H201改为H401,第二次入港时间提前五天。
叶晚眯眼盯着消息,摸出赵可今早塞给她的棒棒糖,青苹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