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1016.5.16
今天陈会长带我见了王部长。她们说《冬夏计划》需要更多“形象大使“,我以为是当贫困儿童辅导员。
直到走进君悦酒店顶楼,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而王部长的表情比夜色更让人窒息。
不过我忘记了陈会长在门口说了什么了。
M1016.6.02 雷阵雨
司院来学校做讲座,我坐在第一排死死掐住大腿。
那个司院察说遭遇威胁要立即报给司院,她不知道我的手机里存着合同、借条,每个画面都能让我家破人亡。
妹妹今天排到了器官移植序列,陈会长送了果篮。
…………
叶晚的呼吸开始急促,空调出风口卷来消毒水的气味,与记忆中那间汽车旅馆的霉味重叠。
她摸索着要去抓陶瓷杯,却被秋瑾深按住肩膀。“缓释片在左边第三个抽屉。“
她的声音像她想象中的妈妈般平稳,但叶晚瞥见她大衣的袖口也在轻微颤抖。
M1016.8.09
成为第19位“冬夏代表“,她们给我戴上嵌着定位器的明桐花胸针。
酒会上的香水味熏得人作呕,李行长夸我好看。
凌晨三点收到短信:“令妹明天手术。“
突然,代码在寂静中滑出刺耳的声音,叶晚发现日记里嵌着反追踪木马。
她迅速切断外网,改用老式电报机改装的外置存储器。
当布满划痕的键盘被敲出残影,暗网深处浮现出更庞大的数据链……十二个加密文件夹标注着不同学生名字,有女有男,最新条目更新时间是昨天凌晨。
“它们把灰交易包装成心理辅导疗程。”
叶晚放大某张酒店平面图的阴影部分,红外线扫描显示暗门后的密室,墙上挂着各角度偷拍视频的截图。
秋瑾深认出某个视频截图背景里的山水画……正是副院长办公室那幅《万山图》。
她的钢笔在报告白纸上划出长痕,墨迹渗透纸张。
机房温度骤降,叶晚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冒出的冷汗已浸透贴身衣物。
叶晚将要点开《驯化流程》的PDF时,秋瑾深突然道:“剩下的让赵可和小吴她们来处理吧。“
“她们给我看过这个。”
叶晚固执地点开另一个视频,按下播放键,监控画面里闪过某人蜷缩在汽车后座的身影,“陈夜隐的秘书说‘这是不听话的下场’。”
黑白影像开始抖动,戴着眼罩的人被推前,那个暴力者后颈的胎记,与今日尸检台上死者颈部的淤痕完全吻合。
叶晚:“周茜既是受害人,曾经也当过施暴者,但我并不知道她是否是被迫的。”
“不过此事情与案件无关,与之前的也无关。”
秋瑾深突然关闭所有界面,破碎的荧光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把前面的证据链同步到二个暗网节点。”
她将司院专用加密U盘插入主机,“路炤尘正在突袭基金会的洗钱窝点,这些足够让周远背后的势力……”
叶晚点点头,摸索到那杯温热的当归茶,仰头饮尽。
…………
第二天上午,老城社区调查现场。
秋瑾深将车停在南华巷口时,路炤尘正蹲在生锈的消防栓旁查看路面痕迹。
这片待拆迁的老旧社区,斑驳墙面上褪色的标语与儿童涂鸦相互融聚着,空气中漂浮着秋冷的味道,和早餐摊残留的油脂气息。
“监控显示陈夜隐的秘书三天前来过这里。”
秋瑾深递过平板,将叶晚传来的照片打开,屏幕里穿米色套装的女子正弯腰钻进单元楼,“但她名下的房产都在新区。”
路炤尘用镊子夹起排水沟边的塑料钻石,表面沾着暗红碎屑,这是美甲上才有的装饰:“血迹DNA比对结果多久能出?”
“夏安在实验室做加急处理。”
秋瑾深瞥见对方的脖颈似乎有些抖动,从包里摸出止痛药,“周副院长驳回了搜查令申请。”
铝箔板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路炤尘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用陈述的口吻道:“你动过证物室电脑。”
秋瑾深袖口下露出伪造电子签章的界面残影,两个女人的呼吸在空气里交错成弦,视线交杂。
但她并没有出声,只是眼睛替她回答了一切。
“秋瑾深,你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司院?”
她笑了笑,歪歪脑袋,“路队,不是很明显吗,我为了我姐姐而来。”
“你不会觉得我有什么重大密谋吧。”
“我其实根本不太想干这份工作你知道吗,我所求不过只是吃好睡好玩好,很好笑吧。”
“怎么,我靠近你,你不舒服吗?”
路炤尘第一次听到她讲无关案件的话讲了这么多,难得语气不再平淡,转口再三,她回答她:“没有。”
“抱歉,我知道了。”
她松下手道:“叶晚资助人是你吧?”
秋瑾深:“嗯?你们不是做过背调了吗。关于我的一切,你应该比我想象中的更清楚我。”
十分钟后,涉案出租屋楼道。
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刺耳呻吟,301室浓烈的香味也盖不住衣柜后的血腥味。
秋瑾深戴上手套掀开床垫,夹层里整摞慈善基金会账本正泛着油墨味:“境外账户每季度向周远……”
“别碰。”
路炤尘突然厉喝,该死这里什么时候装了一个监控,她记得向敏来踩点的时候跟本是没有的。
她的手缓缓垂下,却在瞥见账本扉页的明桐花火漆印时瞳孔骤缩,路炤尘即刻转身挡住楼道监控死角:“给你二十分钟。”
“秋瑾深,走。“
她对上路炤尘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六分后,社区便利店收银台旁的塑料凳上,秋瑾深将破解的U盘推过去:“基金会通过夜场洗钱的证据链在这里。”
玻璃门外传来糖炒栗子的叫卖声,路炤尘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周远”二字。
“有的时候,程序正义不一定救得了那些孩子。”
秋瑾深碰了碰对方战术裤袋里的配枪,“就像你母亲当年……”
“因为有人搞浑浊了这清水。”
路炤尘猛地扣住她手腕反压在货架,膨化食品包装袋簌簌作响。她们冰柜面前僵持,直到巡逻司院笛由远及近。
“把伪造文书痕迹清理干净。”
路炤尘突然松手,她捡起地上掉落得零食,走到自助结账机面前扫码。
“等一下。”路炤尘又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牵起秋瑾深的手,指尖在她的脉搏处轻轻按了三下,“现在局势不稳,万一我们踏入了陷阱,那这个意思就表示…………“
“将计就计?“秋瑾深接上她的话,“唉,是谁刚刚还把我反压在货架上的。“
“不……我……”
路炤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听到她开始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路队你不会是喜欢玩什么SM游戏的人吧。”
她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人的嘴里吐出这股话,瞬间耳朵变得通红,气道:“秋医生,谨言慎行,你可是司院人员。”
“哦,那我辞职吧。”
“不……”,路炤尘被她的话打的一愣一愣的,看到对方在笑,气急败坏道:“我没有……”
她的后半句话被进来的顾客的声音淹没了,秋瑾深无辜地抬眼看她,又用那种轻轻的声音道:“你也好奇怪,莫名其妙,我又没问你。”
“倒是加班费什么时候能批下来,路队能不能帮我通融通融加快一下,我都没有工作日之分了,怎么我的加班费还有工作日之分呢。”
“快没饭吃了。”
“我请你。“路炤尘认真地回答她。
秋瑾深挑了一下眼皮,没作答,离开了。
19:00,司院办公室。
秋瑾深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正见上路炤尘对着满墙烈士照片出神。
吊灯在那些年轻面容上投下阴影,最中央的合影里,路母与周远肩并肩站在英模表彰台上,而那枚完整的徽章在八十年代的相纸上依然锃亮。
“结案报告写好了。”
她将浓茶放在堆满案卷的办公桌上,褐色液体在陶瓷杯里晃出涟漪。
玻璃倒影中,路炤尘正用酒精棉擦拭生母的半枚徽章,金属边缘在指尖压出浅红的凹痕。
秋瑾深的视线扫过照片墙,突然定格在某张集体照边缘:一位年轻法医正对着她淡淡地笑,胸前铭牌赫然是她“自杀”姐姐的名字。
她的鼻尖是窗外飘来花的香气,与消毒水的味道纠缠不清。
“当年缉毒组的有两个卧底。”
路炤尘突然开口,“活下来的只有周远。”
19:33,市院证物室。
秋瑾深站在自动感应灯下,看着证物柜里的塑料钻石。
冷白光线下,那些血渍显露出细微的鳞片状纹路……与路炤尘办公室老照片里,路母殉职现场提取的弹道痕迹惊人相似。
身后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叶晚刚复原了三十年前的缉毒报告。“
路炤尘的声音带着长时间工作的沙哑,空气里的尘埃飘落在她们交叠不离的影子上,“你姐姐的编号是024。”
储物柜的金属门映出两个女人的轮廓,秋瑾深的大衣与路炤尘的司院服渐渐被光染成同种色。
远处传来公交的轰鸣,新的一班车开始了,而旧日的亡灵仍在证物编码里沉默。
但它的声音,似乎正在被听见。
……
20:53,秋瑾深和夏安推开消防门时,残留的光辉正穿透一切打在尸体上。
贷款群主张闵晖呈大字型仰躺在废弃水箱旁,后脑勺在水泥地上洇开暗红血泊,碎裂的手机卡在排水管缝隙里。
“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
夏安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看到秋医生一脸淡定的就像什么也没看到时,都快跪下来喊妈妈崇拜她了,她忍不住抱怨道:“疯了吧这么猖狂,真的疯了吧。”
“夏安。“
“来了来了。”
秋瑾深戴上乳胶手套,轻轻触碰尸体颈部,指腹还在传来未散尽的余温,她边和夏安说着什么,但夏安被这股余温疯狂冲击着脑袋:死了?但还有温度?一股及其交杂的感受涌上她的胸腔。
三米外的路炤尘正用镊子夹起半张烧焦的内存卡,物证袋突然被横风吹得鼓起,沾着口香糖的旧海报被风哗啦撕开一角,露出后面用水彩笔涂鸦的扭曲笑脸。
司院院实验室的灯管再次被打开,它最近工作时长也在疯狂增加。此刻路炤尘和向敏正盯着监控录像皱眉。
画面里张闵晖独自走进电梯后突然捂住胸口,抽搐着,用额头疯狂撞击电梯门,最终冲上天台的背影被月光削成破碎的剪影。
秋瑾深将死者胃容物导入离心机,玻璃皿里分离出的透明黏液让她和夏安同时心中警铃作响,这和上周大学生案发现的致幻剂同位素标记完全一致。
“路队。”
实习司院员小陈撞开门,“技术科刚复原的内存卡视频里,三十二个少年与少女的半衣照正和张闵晖癫狂的笑声交错闪现,最后定格在穿着某高中校服的背影。”
秋瑾深眯着眼睛细看,突然按住暂停键,放大画面边缘上镜面反光里半张慈善晚宴的邀请函,烫金logo恰好与陈夜隐基金会的宣传册重叠。
转场至地下车库,此时凉透的穿堂风裹挟着轮胎味掠过。
叶晚蹲在配电箱后敲击笔记本键盘,被碾碎的手机主板正在数据恢复器上嗡鸣,突然跳出的短信发送记录让人屏息……
00:32分,已删除发件箱里躺着条未成功传输的彩信,收件人号码归属地显示N市边境,附件是张像素模糊的实验室结构图,标题栏标注着“明桐花培植区B-12”。
另一边,当物证科保险柜密码锁咔嗒弹开时,路炤尘才发现内存卡不翼而飞。
监控记录显示断电发生在凌晨四点零九分,备用电源启动前的12秒黑暗里,有人用张闵晖坠亡现场同款水彩笔在证物柜留下字迹。
秋瑾深站在她的身侧,蹲下身,指尖摩挲着笔画边缘渗入金属柜门的褐色痕迹,将鼻尖贴近,扇动气息,轻轻嗅闻:“不是人血”,
“是N市野生明桐花混着□□的合成颜料。”
同一时间,叶晚突然僵住,她看着笔记本电脑弹出陌生IP强制接入的提示框。
泛着雪花的监控画面里,她布置在张闵晖办公室的隐藏摄像头正回传最后影像:坠楼前十分钟,有个穿基金会制服的女人将注射器扎进他后颈。叶晚没有犹豫,即刻将信息同步给小吴。
半分钟不到,小吴返回加载清楚的消息:这个人的制服胸牌被窗外的广告牌红光映出的模糊字迹,是“沈轻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