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把昨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陆柏捏捏她的耳朵。
“你做的对,王乡绅的闺女在北边给个大官当妾,庄子上看门的大爷说,前几天那边传信过来说,要乱了,北边旱了一年多,人跟牲口饿死了大半,现在官府也管不了了,荒民被逼南下,咱们这里风调雨顺的,又是南北交接的地儿,怕是最近难有安生日子。”
“昨儿一大早堰塘放水后,我们结了钱就匆匆上路,顺带在镇上买了十几斗粮食,却不想半夜遇上了几个逃荒的,那几人见我们仅有三人,仗着人多还有刀子傍身就生了歹心,好在他们几人饿得只剩一层皮,被我们收拾了一顿,我们仨虽也受了伤,但都不重,粮食也保住了……”
许梨听得心有余悸,掀开被子,只见男人肚子、肩膀都有淤青跟刀伤,好在伤口不深,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摩挲好一阵,才在头顶摸到了一块血痂“还疼吗?”
陆柏看着小女人眸中的担忧,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皮糙肉厚的,疼啥?”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起床。
堂屋里放着的两袋粮食,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许梨看得发怔,想起过往,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本以为过上了安稳日子,谁曾想……不过,她并未泄气,至少这片土地上,只要勤快,总归饿不死。
“嘎嘎嘎”
“叽叽叽”
鸭子跟鸡看见许梨,都围到鸡圈旁边,催着她投喂,陆柏稀奇“还逮了鸭子?”
“大伯娘送的。”
阿宁早早地跟二狗结伴去拔草,这会儿早背了一大篓子野菜、杂草回来。
“咕咕咕咕~”他一叫,鸡鸭马上围拢去。
前几天泡的酸竹笋已经变黄了,许梨尝了一根,酸爽脆嫩,比新鲜竹笋滋味更好。
“阿姐,看!”阿宁将背篓拿给许梨看,底下有好多河蚬,说着顺带抓了一根竹笋塞嘴里,直酸得眉歪眼斜。
许梨笑骂“叫你馋!喊你姐夫吃饭。”
陆柏一大早就去地里了,庄稼人,指望一亩三分地过活,可不跟眼珠子一样宝贝?
“得令!”阿宁做个鬼脸,带着大黑一溜烟跑出院子去。
许梨左等右等,直等到糙米粥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粥油,二人还没回来。
她擦擦手,提着篮子往地里去。
田埂上遇见赵赖子家的,那妇人头上油光蹭亮,一看就抹了不少猪油,脸上还擦了粗劣的脂粉,脸蛋儿跟脖子一黑一白,看着颇为滑稽。
“哼,你这小蹄子,我已跟柏哥儿说了你说的那些混账话,且等着被收拾吧!他还答应,等会就送粮食去我家!”
那妇人说完,扭着水桶腰走了,经过许梨时,使坏地一撞,险些把她撞下土坡。
看她那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模样,许梨心里十分不舒坦,哪怕她隐隐觉得陆柏应不是个糊涂人,但二人成亲不过半月多……
还没到麦地里,许梨就远远看看陆柏。
阿宁哭丧着一张脸,陆柏脸色也很难看,看向她的眼神有失望,但更多的是审视跟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