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像是再说“我试了,你能把我咋滴?”
阿宁气得七窍生烟,奈何七八岁年纪个子却极小,根本不是大黑的对手。
他刚坐起来,大黑就冲上去把他撞倒,然后退回去歪着头看阿宁生气,反反复复好多次。
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阿宁恼火不已“阿姐!你看看大黑!”
许梨摘野菜摘得正欢,哪有功夫搭理他们?
等停下来才发现,摘多了,根本搬不动!
她把装酸菜母水、面引子的两个小坛子抱在怀里,将背篓腾出来,这才勉强装得下所有的野菜,但实在太重了......
简直寸步难行。
她又舍不得把辛辛苦苦采摘的野菜扔掉,对于在末世挨过饿的人而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背着东西越走越慢、越走越重,两人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段,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却还要翻过一座山,许梨很是纠结。
大河村应该也有不少蕨菜跟野韭菜吧?再耽误下去,天色暗了,万一遇见个歹人.....
这个季节新粮没熟、旧粮吃完,青黄不接,正是穷人家闹饥荒的日子。
她一边纠结一边走,好在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翘首以盼的二狗子。
“婶婶,阿宁!你们可回来啦!”二狗子有眼力见地接过许梨手里的两个坛子,跟阿宁边走边说悄悄话,许梨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心地叹息,小孩子的友情来得可真快啊。
突然,二狗一跺脚“哎唷!差点忘了个要紧事!”
“婶婶,赵赖子家的去你院儿里了,等了好半天了!他们家每次找阿柏叔叔准没好事儿,春天给他家锄草、插秧,秋天砍柴,年底就是借钱!我娘让我提前跟你提个醒儿,他说啥你都甭答应,免得有了一回就有二回,阿柏叔叔面皮薄,这些年没少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吃亏。”
许梨才嫁过来,哪里知道这些事儿“这人是你阿柏叔亲戚?”
二狗子一撇嘴“屁的亲戚!八杆子都打不着!就是阿柏叔叔小时候在他家吃过几次糠咽菜,这就天天挂嘴上了呗,我阿奶说了,阿柏叔叔谁也不欠,反倒是村里好些人承了他不少好。”
说完,他还小大人似地叹口气“阿奶说,阿柏叔叔就是太心善,太好说话了。”
许梨懂了,想必陆柏是“滴水之恩用瀑布相报”,把人家胃口养大了,抹不下面子拒绝呗。
她很理解这种痛苦,因为她自己也吃过亏。
“多谢你二狗,婶婶晓得了,放心,我吃不了亏。”
二狗子把姐弟俩送到门口,就一溜烟跑了,赵赖子家的可是个难缠的主儿,天上的鸟儿打她家门口飞过都想拔两根毛儿,他可惹不起。
“哟,柏哥儿媳妇,这是回门去了?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哩,叫我一通好等。”那妇人不过三十出头,打扮得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是正经庄稼人。
许梨佯装不认识她,淡淡地道“嫂子是哪家的?咱都不认识你,咋会叫你等我?”
赵赖子家的不仅不恼,还亲热地挽上许梨的胳膊“弟妹,我是你赵大嫂子,我们两口子看柏哥儿一个孤儿吃了上顿没下顿怪可怜的,打小就把他当亲弟弟,有我们一口吃的从没缺过他。”
许梨暗自冷笑,脸挺大?想必村里有不少对陆柏挟恩图报的人吧?就拿这人开刀好了。
她恶媳妇的人设立住了,以后看谁还敢来随意支使陆柏,至于陆柏会不会觉得自己得罪了他的救命恩人?她想,他只是人前嘴笨、抹不下面子,但并不是傻。
许梨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哦,是赵家嫂子,稀客稀客。”
赵赖子家的瞟了一眼背篓“这么多野菜,你们吃得完吗?”
许梨边开院门边道“吃不完啊。所以,我打算拿去镇上换几个铜板,或者晒干、腌了没菜的时候吃。赵大嫂,你也想要吗?从大柳树村到大河村,有不少,随便薅。”
赵赖子家的翻个白眼,这小蹄子忒不懂事!
要是柏哥儿在,她只要一开口,那憨货虽不会主动拿给她,却会一声不吭地任凭她自己拿。
“赵大嫂子,你有啥事儿?”许梨见那人到处张望,实在不喜。
就连大黑都呲牙盯着赵大嫂子,哼,看吧,连狗都嫌。
“你明儿个有空不?我想请你们姐弟俩帮个忙。”赵赖子家自来熟地找了把凳子坐下。
许梨一拍脑袋“真巧了,我也想请嫂子帮个忙,你们两口子把陆柏当亲弟弟,肯定会帮的对吧?”
赵赖子家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小蹄子咋不问问她帮什么忙?
许梨没等她应声,继续道“这几天身子不太利索,麦田里的草还没拔完,水田里的野草也见风长,我跟我弟两人完全忙不过来,本来在村里也不认识啥人,嫂子真是来得巧......”
赵赖子家的一脸震惊,居然有人脸大到找她干活儿?她平日里能不下地就不下地,这小蹄子也忒不见外了些!
“不过嫂子你别担心,我不让你白忙,按天给你工钱。”
许梨看她一眼,幽幽补了一句。
啥?给工钱?赵赖子家的眼珠子一转,还没听说村里谁家请人拔草给工钱的。
“多少钱一天?”她脱口而出,要真按天给工钱,她磨磨洋工,一天能挣几个铜板也不算吃亏。
许梨把鸭子放到鸡圈里,不慌不忙地道“五文钱一天如何?不过,我突然想起,前几日柏哥儿说这几年给你家干了不少活儿,你们是咱的亲哥嫂,我不坑你们,给你个良心价,这几年他帮你家干了多少活儿,你就按三文钱一天,结给他,可好?”
赵赖子家的一听暴跳如雷,指着许梨鼻子“老娘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哪有这样恩将仇报的?敢情柏哥儿快饿死时那救命的饭菜都喂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