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祖父说的对,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他想起岁末宴那夜,陈灼立在宋蓁身侧,玉簪斜插乌发,笑得比廊下冰棱还要清透。和那宋蓁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李贤的轻蔑之意尽显,以如今陈灼的身份,怕是这新科状元娘子都避之不及,一想到这,李贤就忍不住乐。
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此刻,李贤全然忘记了不久前宋蓁高中状元后他的咬牙切齿。
所有人都在谈论的杜府内,杜芳康坐在书房中央,她的小侍抹着眼泪站在一旁,陈灼的父亲杜青也难得出现,坐在身侧,神色凝重。
陈灼站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杜芳康轻叹一声,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沉重:“灼儿,如今朝中风波骤起,陈家已倒,杜家也难自保。你切记,若遇危难,便去找宋蓁。她虽年轻,但心思缜密,定能护你周全。”
陈灼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我不想连累她。宋贵女如今是新科状元,前途无量,我怎能因一己之私拖她下水?”
杜芳康摇头,“灼儿,你与宋蓁有婚约,虽未到婚期,但她是重情重义的,绝不会坐视不理。”
最重要的是,陈灼抓住宋蓁了,杜府的盛起就只是时间问题。
杜芳康将这些话藏在心里,并未说出口,她看得出,自己这外孙,对宋家女也是上了心的,根本不用将这些说给他听,免得将真心带了龌龊。
以陈灼的才色,若真心求一人,没有哪个女子会拒绝的。
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声。杜芳康眉头一皱,正要起身查看,书房的门却被人猛地推开。
崔礼仁一身戎装,带着一队士兵闯了进来。她目光阴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杜老师,别来无恙啊。”
崔礼仁也是儿时在杜府听习过杜芳康讲课的,只是和宋蓁不同,崔礼仁出身君后之家,仗的是皇亲国势,作为崔家嫡次女,恐怕就是君后见了也要拿出些好颜色来,自然是骄纵了些。
见到极好的东西,也是认为只要自己想要,就该是自己的,包括陈灼。
杜芳康面色一沉,冷声道:“崔统领,你这是何意?擅闯朝廷命官府邸,可是大罪!”
崔礼仁不屑,目光扫过陈灼,满是贪婪:“杜大人何必装糊涂?陈殊通敌叛国,陈家满门皆罪。我奉旨前来,捉拿陈灼流放北疆。”
陈灼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崔礼仁带来的士兵团团围住。
杜芳康还未说话,杜青拍案而起,怒斥道:“崔礼仁!陈殊之事不论,你又凭什么抓人?奉的谁的旨?我带着我儿早已与陈家分家,此事与他无关!”
崔礼仁冷笑,不理会杜青,转头对着杜芳康:“杜老师,我敬您喊您一声老师,可现在论官职,您应叫我一声崔大人吧。至于陈灼——”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陈灼身上游移,语气轻佻“若是他识相,愿意与我回家作侍,我倒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陈灼闻言,压下心中愤怒与屈辱。他挺直脊背,冷冷看着崔礼仁,“崔将军,我陈灼宁死不受辱!”
崔礼仁语气阴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拿下!”
士兵们应声上前,杜芳康起身挡在陈灼面前,怒喝道:“我看谁敢!”
“停手!贵女!快停手!”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崔礼仁看到来人,表情一僵,沉默片刻,“你过来干什么?”
“君后…君后传您进宫。”
“现在?”崔礼仁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现在。”
顶着崔礼仁狠戾的目光,“是,君后说……有要事相商,耽搁不得。”侍女低着头,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崔礼仁阴晴不定地扫过陈灼,最终咬了咬牙,她显然心有不甘,但拎得清。
“算你走运。”临走放下狠话,语气中带着威胁,“今日暂且放过你,但这事没完。”
说完,她一挥手,带着士兵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杜府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寒风卷着落叶在院中盘旋。
陈灼站在原地,紧绷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
不能如此受制于人。
这么想着,陈灼喊叶子准备马车,着急地离开了。
杜青原想叫住陈灼问问,被杜芳康制止,“让他去吧。”说完略有深意的望着陈灼的背影。
宋府,宋蓁正要出门,远处就看到陈灼的马车朝这边驶来,停住脚,等到马车在宋府门前停下,就看到这小郎急匆匆的朝她疾步走过来,一张如玉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
陈灼步履间带着几分慌乱,一向守礼的陈灼此时急的脸面纱都未带,全然失了往日的从容。
宋蓁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甚,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周围渐渐聚集的路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陈灼走到她面前,正要抚身下跪,宋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
心下一惊,此时也顾不得在这众人的目光下了。
没问原因。
宋蓁在陈灼之前说道:“陈小郎莫急,我正要去杜府接你,祖母和家母还有家父都在府上候着,小郎慢些也来得及。”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陈灼。
陈灼会意,微微欠身,声音虽轻但却清晰了许多:“多谢宋贵女。”
“谢什么,本就是祖母邀你前来。”,宋蓁语气自然。
几句话间,周围原本想要看热闹的路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打消了周围想要吃瓜的人,宋蓁侧身让开一步,示意陈灼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