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宋蓁,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杜家恐怕已经在漩涡中央,她的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陈灼那张执着又实在精致的脸。
她能护住他吗?
她——
要护住他吗?
宋府,萱堂。
明桃友梳洗后,坐在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把玉梳,缓缓梳理着长发,眼底阴郁。
他低声问道:“宋蓁回来了吗?”
侍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听到主子发问,忙应道:“回主子,刚才传来消息,贵女一直未归。”
明桃友闻言,手中的玉梳顿了一顿:“哼,又去哪了?”
侍从低头答道:“贵女去了杜府。”
“杜府?”明桃友冷笑一声,讥讽道:“会试结束不往自己家走,总去别人家,真是个养不熟的。”
他放下玉梳,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眉梢,仿佛在抚平心中的烦躁。镜中的男子依旧风华绝代,可那双眼中却藏着深深的怨恨与不甘。
明桃友早年嫁给宋雁做继夫,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才貌与手段,轻易就能在这宋府中站稳脚跟。起初,他想着宋雁房中并无他人,且主夫早亡多年,而他作为上官家中的次子,若能一举得女,此后半生也算顺遂。
可世事无常,一年又一年过去,明桃友始终未能如愿。
他没想到,宋雁对亡夫的感情如此之深,深到不愿再赐他子嗣。这让他在京中受尽议论,那段时间甚至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最后,宋雁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到他膝下,这更让他心中的怨恨愈发扭曲。
他曾想过将宋蓁养废,让她成为一个无用之人,可如今看来,这计划也成了空想。
宋蓁恐怕一直在藏拙,还深得老夫人的喜爱,宋雁如今也很看重她,此番科考后,在外也会颇有声望。这让明桃友心中的不甘与愤怒愈发浓烈。
这原本都是属于他的孩子。
他忽然想起哥哥在宫中的交代,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玉梳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没用的东西。”明桃友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宋蓁,还是在骂自己。
侍从吓得跪伏在地,不敢出声。萱堂内一片死寂,只有明桃友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良久,明桃友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来人”,他低声唤道。
侍从连忙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明桃友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阴狠:“去查查,宋蓁最近都在做些什么。还有,派人跟在家主身边,探探北疆的事情。”
侍从低头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终于!可以!休息了!”
宋蓁一回到房中,便迫不及待地将婢女们屏退,关上门,仿佛将外界的纷扰与压力一并隔绝在外。她长舒一口气,抬手将发间的簪饰一一取下,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肩头。随后,她褪去外袍,卸下一切束缚,整个人慵懒地倒在床榻上。
柔软的被子将她包裹,仿佛将她带入一个温暖而安全的世界。宋蓁将脸埋进枕头里,感受着那份久违的舒适与放松。她的身体渐渐沉入床榻,紧绷的神经也一点点松弛下来。
“真是…太舒服了。”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满足与疲惫。
春闱的压力、家族的期望、朝堂的纷争,终于在此刻可以暂时放下,享受片刻的宁静。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帷幔,慢慢合上眼。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素梅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宋蓁闻言,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重新整理好衣衫,将长发随意挽起。
“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镜中的自己,神情已恢复如常。那个慵懒放松的宋蓁仿佛从未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冷静自持、从容不迫的宋家贵女。
推开门,她迈步走出房间,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夜色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而坚定。
“休息的时间,总是太短啊。”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