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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他们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操作。
伊戈白日用血液为他做菜,夜晚用其他的东西将他喂饱。
区别在于……
前一个他未曾知晓,后一个他明明白白。
养好身体,精神十足的拉维难得出来到处溜达,伊戈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并不意外,这人应该是跟着米斯尔叔叔出任务去了。
“拉维吗?”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拉维转头,看见了站在雪地里的熊斯年:“你今天没有去打猎吗?”他问,一边靠近。
“你……变了好多。”熊斯年不知怎的,笑容有些僵硬。
“没有吧?”拉维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上的肉感从手心传来。
似乎是的,这几天的味蕾没有那么奇怪,伊戈送过来的食物他都能吃进去,甚至到了有些多的地步了。
米饭都是三碗起步,他有些难为情,毕竟现在物资紧张,他吃了这么多,总归是占了别人的份。
伊戈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诉他不用担心物资的事情,粮站的物资都还没有搬空,加上他时常跟着米斯尔出任务,这都是两人应得的奖励。
而且吃得也不算多的,伊戈说,宝宝还分走了一半。
话虽然这样说,但拉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拖后腿。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拉维开口问着眼前的女孩:“明天凌晨是不是要离开埃里克了?”
“是的。”熊斯年点了点头,半晌她还是走到了拉维身边,有些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他在厨房的窗户外听到了三人的谈话,他看着面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年,心里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情绪。
这样的事情拉维应该知道吗?
可是,谁都在隐瞒这个事情。
大爸是。
爸爸是。
甚至连伊戈也是。
可是……这件事……真的该隐瞒下去吗?
熊斯年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血肉……怪癖。
跟外面游走恶心人的丧尸差不多。
人是不能吃人的。
“你心里似乎藏着事?”拉维看出了女孩的迟疑,“和小男朋友闹矛盾了?”
“没……”熊斯年话锋一转,“是的。”
她组织着语言,斟酌地朝着拉维开口:“他骗了我,虽然是为我好,但他骗了。”
“骗你?怎么骗你的?”拉维通常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这也是熊斯年在旅店喜欢找他解闷的原因,聊天会聊得很愉快。
“我信仰一个神,神说不能让我吃蔬菜,可是他总把东西偷偷加进我的餐盘里,让我不小心吃下去。”
拉维一时间愣在原地,这类似于妈妈和宝宝之间对于蔬菜的对抗竟然是教义吗?
“啊……”一向知道怎么接话的拉维也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半晌来了一句:“真的假的?”
“哈哈哈哈,当然是假的了!”熊斯年咧起嘴角笑了笑,“当然是个玩笑啦,我不信任何教,但我确实不喜欢吃蔬菜。”
“但他说……为了健康,我必须吃,所以他总是瞒着我吃,悄悄地让我吃。”女孩转头,朝着拉维认真道,“拉维你怎么想?”
“我嘛?”拉维总感觉有股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怎么都说不上来,他不断地揉搓着手掌,有些焦虑。
熊斯年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逼迫,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远处的浩然的雪山林原。
“我会原谅他。”拉维开口,“虽然他骗我,但确实是为我好。”
半晌,他打了一个补丁:“前提是,这件事只是强行让我吃蔬菜。”
他转头朝着熊斯年笑了笑:“毕竟吃蔬菜确实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熊斯年愣住了,有些难受地笑了笑。
拉维又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厨房上面飘过来的炊烟,说道:“今天我就去食堂吃饭吧,好久都没去了……”
熊斯年的反应很大,差点从栏杆上掉下去了。
她连忙道:“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呢!”
拉维眨了眨眼睛,呆呆地望向空中。
一缕炊烟成了整个天空的活物,它从铁皮烟囱里钻了出来,渐渐地舒展开来,在洁白的天地之间散成一道灰蓝色的纱。
毛茸茸的亚麻色淡金脑袋低下,拉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现在走过去应该刚刚好。
他的屁股从木栏杆移开,少年一跃而下,完美降落,他给自己打了9.9分,但实际上是百分制制度。
大锅下面的柴火噼里啪啦地作响,油脂滴进灶膛的爆炸声混合着酸菜炖鹿肉的水汽声从厨房溢了出来,灌入了拉维的耳朵里。
另一个大锅里的土豆烧腊肉正在咕嘟地冒着泡,乳白色的汤汁裹挟着黄澄澄的土豆。
拉维站在大厅前,沉默地捂住了鼻子。
好臭……
好恶心……
好难闻……
为什么?
可伊戈给他送过来的食物是那么的香甜美味。
端着米饭的杨克利从后厨走了出来,在看到拉维的一瞬间,他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慌张。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一步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拉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要命。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我要吃饭……”少年颤颤巍巍地开口。
“哈哈。”杨克利干笑了一声,“你先别着急,会让你吃的。”
拉维低下了头,嗯嗯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到出餐口排队了。
杨克利抿了抿唇,转身来到后厨,把伊戈专属炉灶上的电磁炉打开,红酒的气味随着加热从后厨飘了出去。
闻到熟悉的香气时,拉维顿时松了口气的,你要问他为什么松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拉维,杨克利站在窗口前,给他放上了熟悉的红酒炖肉。
拉维皱了皱眉:“为什么我的菜是这样的?我不吃这个!”
他心中颤颤,变得易怒且蛮横无理。
杨克利抽了抽嘴角,轻声道:“其他的菜你也吃不下去啊。”
“什么意思?”拉维忽然之间变得惊惶,他皱眉,不停地追问面前的男人,“什么意思?”
杨克利低垂着丹凤眉毛,似乎无悲无喜,就这样看着拉维闹。
拉维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造成这样的结果有二。
孕期的激素和对答案的恐惧。
“我……克利叔叔……我不吃这个……”
杨克利皱着眉,似乎很为难。
但最后这顿饭也没吃上。
门外的喧嚣传到大厅内,拉维朝外看去,比人影先到的是无花果的气息。
红酒炖肉的气息和门外无花果的味道渐渐融合,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香甜的、带着一点坚果味道的,甚至有一股奶味,是无花果的味道,是伊戈信息素的清香。
他几乎是飞奔了出去。
伊戈脸色苍白,左手上面是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他低垂着眉,被米斯尔扶着。
失去意识前,拉维只看到了米斯尔和伊戈脸上错愕的神情。
以及一句,不太真切的……
“他怎么在这里?”
杨克利赶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拉维趴在伊戈身上,双手抱着男人血淋淋的手臂,少年的瞳孔里一片茫然,显然是失了智,他将脸埋在伊戈受伤的手臂里,脸上都带着异常兴奋的光。
少年抬起头,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笑容。
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诶!!!”
众人连忙去拉。
“别碰他!别伤着他!”伊戈大吼。
“我靠!还别伤着他!他都要把你伤着了!”
杨克利在一旁扯:“小心小心!我大着肚子!他也大着肚子!”
场面一片混乱。
拉维似乎是被面前的场景给吓着了,他诺诺地松开了牙齿,带着满脸的血藏在了伊戈身后。
伊戈皱着眉,喘着气,将人拉在身后:“我们先回去了。”
“可……”
杨克利拦住了想要说话的人:“让他们去吧,算家务事,死不了。”
米斯尔用手抹了一把脸,嘴里嘀咕道:“这都什么事啊。”
杨克利细心,递给了伊戈一个医疗箱。
伤口在左手,衣服也被撕碎,低于零度的气温让伤口有些麻木。
但上面挂这个拉维,伊戈总觉得小臂要被扯下来了。
他虚弱地开口:“宝贝,别耷拉在那支手上。”
拉维哪能听懂话,他现在的行动全凭本能。
少年瞟了一眼伊戈,发现没有威胁后,含住了男人的两根手指,包在嘴里津津有味。
伊戈叹了一口气,他带着一身伤回到了两人的卧室。
才坐下,拉维就不受控地再次扑了过来,他一口咬在了伊戈的伤口上,男人眼前一阵发黑,他用力地捏着拉维的下巴,红着眼眶:“不准用牙齿!不然把你这一口好牙给拔下来!”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拉维的舌头,滑嫩嫩的触感让他心中少了几分焦躁。
“舔干净,别浪费。”他低沉着嗓音开口。
拉维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顺从地干起了活。
伊戈在一旁碎碎念。
“你男人被熊给抓了!也不管不顾就失了智!”
“你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我信息素多一点?”
“还好你男人是Alpha!够你折腾!不然你当时扑过来,我就立马死在门口!”
喋喋不休!
拉维恼怒地堵上了他的唇,他捏着男人的肩头,用力舔舐着男人的口腔,争夺他的空气,瓜分他的黏膜,吃掉他的唾沫。
伊戈显然很受用,他仰着头,手掌不断的磨蹭拉维脖颈后面的腺体。
唇舌纠缠,在安静的卧室中发出黏腻的水声,舌根用力,包裹着柔软的小舌一吸,口腔上壁的黏膜痒痒,他们亲了很久,直到伊戈尝到了湿润的海水。
他松开舌尖,带着湿漉漉的唇印上了少年的唇。
“怎么哭了?”
拉维醒了过来,他记起了刚才发生的种种。
“你混蛋!你混蛋!”
他骂得没有什么新意,却充满感情。
泪水一颗一颗地从眼眶滑落,拉维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东西,他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那些饭菜里面到底是什么?”拉维哽咽道,“告诉我?是什么?”
伊戈避而不谈,只是指了指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轻声道:“宝贝给我包扎好不好?”
拉维还能说什么呢?他把医疗箱拿了过来,剪掉了伊戈的衣袖,随后把伊戈受伤的手臂捧在手里,伸出因为哭泣分外滚烫的舌尖,一口一口地舔掉了上面的血渍。
他还记得伊戈的话。
“不要浪费。”
这也是拉维的所思所想,他并不排斥伊戈的血肉,但他希望这个伤口不是因为他得来了。
主动奉献自己的血肉,而自己也吃掉了那些东西。
好畸形的关系。
拉维想得很清楚,伊戈受伤的时候,他可以蹭着那些血液,可这个伤口不能是因为“想吃”造成的。
性质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吃人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