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微微闭眼,耳边只有一道若即若离的微弱心跳,他不清楚飞机上有多少人,但活着的,只剩下这个受伤严重正苟延残喘的男人。
戴着白色针织帽的少年站在飞机残骸前,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救或不救。
这人伤得不轻,肉眼可见的伤口就有五处,他自己没什么救治经验,加上贫瘠的物资,让拉维不得不一再又一再地谨慎思考。
他真的要救下这个男人吗?
真的能救活吗?
良久,拉维似乎想到了一个做决定的好方法,他跪在男人身边,将耳朵牢牢地贴在此人的胸膛上。
离得越近,那股味道……对此一片空白的拉维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好闻还是难闻?
即便这样,拉维也知道,自己对此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他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感受着男人的气味。
“咚咚咚……”
微弱的心跳震得拉维脸颊发麻。
“我知道了……你想活下去……”拉维喃喃,悄悄咽下了自己的私心——他还想品尝这样的味道。
少年起身,在残骸中找到了一块一米五左右的铁片,将男人从雪坑中扒拉出来放在上面,随后从挎包里拿出麻绳将人五花大绑固定住。
“呼……坚持住啊。”少年擦了擦手,将麻绳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即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着。
“十二岁那年,妈妈给我送了一只棕色异瞳哈士奇,他叫毕索克,是一只精力充沛的小狗。一次偶然,我在书上看到了关于雪橇犬的故事,便想着让毕索克载我,但我没有小车,只能在家找了一块木板一节麻绳,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哈……呼……”
少年因为说话气喘吁吁,匀平呼吸后,他老实了,闭上了因孤独倾诉欲爆棚的嘴。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将地面歪歪扭扭的拖痕慢慢覆盖。
拉维抬头望天,觉得自己在受刑。
“……哦,天啊,你怎么跟座小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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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性Omega站在人群中,他抬起手掌放在嘴边,似乎正在呼唤着某人。
他嘴里的话语像一阵烟雾,随着风的吹拂传了过来,却在接近的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伊戈知道,这是他的名字。
“爸爸!我在这里!”他抬起手从人海中拼命推挤,才六岁大的儿童根本奈何不了汹涌且不稳定的人潮,稚嫩的呼喊被人群的惊叫掩盖,伊戈被越推越远。
眼前模糊一片,伊戈后知后觉,原来是眼泪。
良久,周围的一切变得尤为寂静,伊戈站在了不知名的黑巷。
他记忆力好,绕了很久的路,终于回到了白天与爸爸失散的桥边。
水流声在耳边回荡,丁点大的小朋友站在桥头等待家长,祈祷着自己能平安回家。
可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他的家长都没有出现在附近。
他被遗弃了,意识到这点的伊戈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
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匆匆,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他一个小孩,又不懂当地的语言,怎么活下去呢?
“Hi kid!”一个当地人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靠了过来,“Where are your parents?”
小伊戈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人。
“Don't be afraid,i am good guy,i can help you.”
“Really?Please don't cheat me!”
“Follow me,i will help you.”穿着破旧的男人朝着他招了招手。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这是爸爸曾教给他的东西,可是……伊戈坚持不住了,这几天毫无结果的等待,让人选择了相信,他握住了那双粗糙带着茧子的手。
两人朝着沙漠边缘走去,那人在远离人群的大路上露出了真面目,将伊戈敲晕捆进了面包车内。
醒来后的伊戈才得知,自己被人卖到了当地的反叛军团。
死亡和炮火伴随着伊戈整个儿童和少年时期。
他偶尔还是会做那个梦,自己被人群推挤着,离家人越来越远,那些人在梦里充当起了海水,他们漫过伊戈的脸,让他在窒息中醒来。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被满地雪白反射的阳光刺伤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