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两次的盗窃均为一人所为,那万壑松的下落也便明了了。
柳云关用手背抵着嘴唇,“他是无度门的人。”
“何以确定?”
“他的腰上别着无度门的令牌。”
“你可看清令牌上的名讳了?”
柳云关又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有点委屈,他都被那人拿剑架着了,哪还能看得到令牌上的字。
半个时辰之前,他追到将军府前大喊窃贼之事,想来那窃贼是听到动静了,迅速找到柳云关所在的方位,将利剑径直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人似乎早已摸透将军府的布局,带着柳云关躲到了府上的阴暗处,靠着木板的掩映,两人蹲了下来。
整座将军府被柳云关一嗓子吼醒,一盏又一盏的烛灯亮起,街巷上巡逻的士兵更是聚拢起来,拿着兵器在府上里里外外搜了起来。
窃贼武功再高,也不见得就能在如此多的士兵手中逃出生天。
“柳门主,切莫再张扬了。”
那人拿剑的手很稳,但若柳云关挣扎,他也无法保证不伤门主分毫。
“你的目的是什么?”柳云关压低了声音问道。
“让你认清唐一意。”
柳云关闻言一怔,脖子微微抽动了些,便被剑刃磨出了血来。
“什么意思?”这话也不说明白。
闹了如此大的动静只为将他引来独处?可这与唐一意又有何关系。
“唐一意来我无度门是带有阴谋的,前些日子在秦淳,我亲眼看着她在谢府与人暗送信件。”那人时刻盯着周围的动静,还不忘同柳云关解释。
“兴许是无度门的事务呢?”
“哼。”那人冷笑一声,“若是门中事务,她为何不经由你过目,而选择自己解决呢?”
摆明了没把你这门主放在眼中。
柳云关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一无是处,阿意智勇双全,让她处理有何不可。
“如今她又四处搜罗天下奇特草药,不知欲做何事,柳门主还是当心些为好。”
听这话,此人似乎还不知晓自己已经失忆了?
柳云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多谢提醒,我会留心的。”
两人低声交谈间,府上的士兵换了另一个方向继续搜查,那人捉住机会将柳云关拎了起来,两人找准时机翻墙出了将军府。
“柳门主,切莫成为了他人的工具才好。”
言罢,那人将利剑收回,转身又跃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衣人的衣裳被风牵动着,露出了腰上的令牌。
柳云关反复回想着黑衣人的模样,总觉得曾在何处见到过。
夜色沉沉。
柳云关只将今夜之事向唐一意大概交代了一番,但关于黑衣人说的话并没有一五一十转述,而是选择性地隐瞒了黑衣人对唐一意的揣度。
不知为何,柳云关总觉得唐一意身上有些秘密,但她不愿意让他知晓。
那他自然亦可隐瞒些什么。
“罢了,先上点药吧。”
唐一意领着柳云关进了客栈,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一小盒药膏,食指和中指沾了点,轻轻地抹在他脖子上的伤口处。
“你既没有内力,又失了武功,下次遇到此等情形切记不可再孤身前行了。”
还好这窃贼是无度门之人,心中对门主尚存几分忌惮与敬畏,否则说不准真能做出杀人灭口之事来。
以柳云关当下的能力,怕是连呼救都来不及便一命呜呼了。
“量力而行啊。”唐一意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
“痛痛痛。”
唐一意抬起手,又往药盒中沾了一些药膏,“现在知道痛了。”
言罢她又一愣,这句话,这语气,怎么好像从前柳云关也说过。
从前是她年轻气盛,路遇不平总是鲁莽出头,不过还在柳云关时时为她兜底,才不至于让她受到伤害。
如今时过境迁,她日渐稳重起来,反倒是柳云关开始草率了不少。
两人身份似乎倒转了。
唐一意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伤口处这两天暂且不可碰水,当心些。”
匆匆抛下一句嘱咐,唐一意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屋中。
出去折腾了一晚上,眼下倒是眼乏得很。
唐一意钻进被窝中很快便睡着了。
邻屋的柳云关却依旧翻来覆去,心中想着客栈门前唐一意的发丝,想着黑衣人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
她的发丝怎会那么轻柔呢?摸起来会不会像小猫那样?
黑衣人那话究竟是真是假?
阿意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她是不是不愿意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