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这个名字好有意思呀,怎么想到的。”
“我昨晚也做梦了,梦见有一只小土狗非要跟着我回家,今天白天我特意出门转了转,就是没找到和梦里长得一样的小狗。”
“随便呀,我不是非得要玫瑰花的。”
“今天弹个曲子吧,好久没弹吉他了。”
只有路遂川一个人的声音,但是却叭叭说个不停,语气亲热得像是躺床上和对方讲话一样。
戴维脑瓜子嗡嗡的,赶紧打开水龙头。
这语调跟这小黄毛平时说话可太不一样了,堪称一个温柔似水儒雅风情。他猜测对面应该是一个很亲密的人,或者,按照他们这个圈里的调性,可能是个金主?
咦。戴维抖了抖肩膀,好像已经想象到了一个剪着微商发型的大姨穿着金戴着银往小黄毛身上扔钱的场面。
于是路遂川衣着整齐地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面色凝重地杀一只冬瓜的幼教。
“做完的汤放这个盒子里就行。”
他说着,凑到旁边左观察右观察,竟然从这位小老师躲闪的眼神里看到了三分心痛两分怀疑一丝鄙夷。
“你今天怎么啦?这么心虚,往我饭里下毒啦?”
“……”
路遂川今天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放下吉他了还在哼着小曲儿,甚至有心情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戴维面露难色。等服刑期满了,他一定趁早跑远远儿的,再也不会接触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路遂川看他半天不说话,更觉得莫名其妙。“这才来两次你就要撕票啦?哎哟我的身上好痛,屁股也好疼,我现在还每天涂着药呢……”
他现在已经能够面部改色地和戴维讲这件事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小老师提起这件事好像比自己感觉更尴尬。太好玩了,虽然自己也失去了第一次,但是却能百试百灵地要挟一个老实人。
戴维放下刀,“你……是正经的明星吧?不是那种……就是,就是…”
路:“?”
戴维:“男模……之类的。”
他想说鸭子,但又觉得鸭子这种小动物没做错什么。今天他还在教那群小孩如何三笔画一只可爱的小鸭子。
路遂川石化了。
“卧槽你就是变态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戴维惊呆了——这小孩居然能双脚跳起来指着自己骂,跟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模一样。
“不不,是因为,” 下一秒他赶紧护住几乎要被掀翻的菜板,“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了,我以为你在……呃……”
以为你在被潜规则讨好金主大大。
路遂川翻了个极其缓慢的白眼,他闭眼的时候,眼睛的缝隙是一条毛茸茸的弧线。
“大哥,我没在打电话,我在直播。我是正经人,卖艺不卖身。”
“你还做直播?”戴维不明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每天主要是做什么的?不出去,呃,拍戏……之类的吗?你们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是公司给发还是甲方直接给打钱?你们公司交五险一金吗?你们代言一个产品会有销售分红吗?你们有没有自己开的公司?”
劈头盖脸的问题朝路遂川丢过来,路遂川觉得自己的血条正在光速往下掉。
“你不是一老古董大直男吗,”他转身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研究这么多。”
也是,研究十个问题八个和钱有关。
“其实吧,我不是什么明星,我完全没有名。”他开始扣自己腿上的汗毛,“我只是签给星光娱挂了个演员的名号,但是没人找我拍戏。我们公司像我这样的少说还有,一百来个吧。”
戴维切好了冬瓜片,开火添水,眉头舒展了一些。
“其实我猜着了。我去网上搜你,都几乎搜不着,只有学校公众号里有你的名字。”
没着歪道儿就好,没歪就好。
“那你没工作,还有钱赚吗?”
“有啊,”路遂川轻飘飘地说,“一个月一万,公司发的。”
“这么多?!那你还让我花钱买菜做饭!”
“这不是你的赔偿吗?”路遂川咯咯笑,笑一笑声停了,“这钱之后要还给公司的,如果合同到期了没帮公司赚够,得赔钱;如果合同没到期要解约,得赔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