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嗯”了一声。

“我说了实话。”

“偶遇，你陪他？单纯染发？”向学松不信。

此刻，他不禁想起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黎月：“是。”

“黎月。”向学松叹气，无奈说，“你是觉得老师我很好糊弄吗？”

“？”黎月不答反问，“所以，您觉得我们应该做了什么？”

“我——”向学松被问住。

黎月再次提醒：“您还要求我监督他的，您忘了吗？”

“是，我是说过……但……”向学松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老师，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在偶遇和染发这两件事上，我们自认也没做错什么。”黎月无波无澜地直视着他，“除非您觉得，和陆明拓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不值得被相信，都是错的。”

面对她一针见血的反问和回答，向学松忽然哑口无言，挂在嘴边的质问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六那天事出突然，加上他当天任务又重，碰见两人的时候根本没往深了想。

本来学生之间的私事，不在校内他也不会多加干涉，但当天那么多校内校外的领导都在，不免之后有人问起来，他必须得了解清楚情况。

退一万步来讲，他直觉黎月这孩子，应该挺不错的。

向学松放软了语气：“你和老师说实话，是不是这小子……”

“非得说是我勾引转校生出去约会您才满意吗？”

懒洋洋的语调突兀响起，打断他的话。

向学松被戳中心事，一记眼刀：“你闭嘴！”

陆明拓唇边带着讥笑，颀长的身影介入隔在两人之间，垂眸轻飘飘地说：“老班，给人扣帽子也挑挑对象吧。”

他扫了眼黎月：“她这一板一眼的乖乖女，你指望她跟我做哪种出格的事？早恋？约会？还是上床？”

向学松作势踢了他一脚，拧眉严肃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常思想！”

陆明拓侧身一躲嗤之以鼻：“到底谁思想不正常您心里没数吗。”

沉默宣示出答案。

连带黎月也被他不假遮掩的话引得一愣，变相的解释和维护掺杂其中，微妙的割裂感伴随着停顿逐渐浓烈。

耳尖的灼烧感被秋风刮散，错愕过后黎月微微偏过头，全当自己没听见。

“你们两个是怎么做记录的？！”绕着操场巡查一圈的邵振锋指着纪检人员手上的记录册责问，“他们班明明有人没来，你怎么能记全勤？”

“我数过……确实是46人啊……”纪检部的学生慌张回答。

邵振锋不满：“还想包庇陆明拓！你们是觉得我瞎吗？”

“老、老师……陆明拓在你后面呢……”好心同学忍不住提醒。

“后面？什么后面？”

邵振锋扭头，恰巧和向学松四目相对。

“小向？”

“哈……邵段长。”

对话动静不小，向学松隔了几米将事情尽收眼底，顺势将身旁的人推了出去，“陆明拓在呢。”

“嗯？”

邵振锋眯眼细看。

先是一懵，后是一愣，再是一惊。

“陆明拓？！”

“你怎么来了！？”

陆明拓姿态懒散，麻木道：“我来上学很奇怪吗？”

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失妥帖，邵振锋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咳、咳，来就来了，来了挺好，来了就好好上课。”

段振锋目光游离，瞟过眼前几人随口一问，“他们俩怎么回事？有问题？”

“啊，没有没有。”向学松上前一步先一步接话，“我简单了解下学生近况而已。”

“哦。”段振锋两手向后一背，点头，“你继续。”

“好的。”

队列后排交头接耳不断，声音嘈杂。

目送着段振锋走出一大段。

“行了，我心里有数了。”向学松松下一口气心情复杂，对着黎月说，“你先回去吧。”

“好。”黎月脚步不作停留，径自往班级方向走，直至没入人群。

浅浅一眼，陆明拓收回视线，没多在意。

“唔——”

背后被人猛地一拍，陆明拓朝前踉跄半步，就听向学松没好气地说：“你这张嘴怎么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要是给人听见我老脸往那儿搁。”

陆明拓冷哼怼了过去：“柿子专挑软的捏，您咄咄逼人的时候嘴巴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也没见把住。”

“我、我只是例行询问了解情况，你个臭小子还质问起班主任了？！”向学松心虚，推卸道，“都是这破头发惹的事。”

陆明拓鼻间轻哂：“天天三令五申让我染发，真染了你又不高兴。”

“我是不高兴吗？！我是怕你霍霍好学生！”向学松故作生气，片刻又关切问，“说，为什么忽然染黑了？”

他拨了额前碎发答的随意，语气轻描淡写：“以前没发现，灰发太引人非议，天天被人盯着，最近心理压力大。”

“你……”向学松表情扭曲，“这么脆弱吗？”

陆明拓任由他联想，没兴趣解释。

“走了。”

几秒过后，向学松清醒过来。

“脆弱个屁！你往哪儿走呢？！给我滚回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