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着这样的话,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温柔得像涓涓细流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焦虑得到发泄,肖艺带给肖湘的负面情绪都暂时被调解,她心情得到了短时间的治愈,不再那么阴郁偏激,说起话来也多了耐心。
“怎么,你要说你是什么黑老大?”肖湘直接摆明道。
文泊谦一时又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他承认,她说话真的很直来直往,不像他们这些人,总是拐弯抹角,心思比山路十八弯还绕。
她表情很无所谓,在她眼里仿佛他跟其他人都在同一个水平,没有什么三六九等。
“你误会了,我不是黑老大,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怕。”哪怕没有看到她露出畏惧的神色,文泊谦还是觉得当她眼里好欺负的冤大头也不错。
肖湘“切”了声,又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文泊谦慢条斯理地将衣领整理好,末了道:“你力气好大,这样打人应该会特别疼吧!”
他忽然想起上次她把柯楚聿卡在车窗处薅他头发,当时柯楚聿气得脸色都变了,应该是疼的吧。
肖湘回头看他一眼,表情神神在在,“你可别乱说,我从不打人的。”
“……”要不是亲眼见过,文泊谦还真信了。
等从滑冰馆出来后,时间还早,文泊谦本来要带肖湘去吃饭,但经过一条小吃街时,肖湘说想吃那些小吃摊的食品。
文泊谦不喜欢小吃摊的食物,但因为是肖湘的要求,于是他选择妥协。
没过一会儿,肖湘手里拿着小吃,两人站在街道旁,肖湘咬了一口砵仔糕,也不知是好吃还是不好吃,面色平淡地吃完了。
文泊谦帮她拿着一杯热饮,很合时宜地递过去,肖湘喝了一口道:“太甜了。”
“那再去买一杯不甜的。”文泊谦微笑着说完就去那家门店排队,他步调悠然,走在人群中又十分惹眼。黑发被风吹起,从侧面看,面部线条和文砚希倒是有几分相似。
肖湘吃着东西等他,忽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她倏地回头望去,街上都是人和车,但莫名地她觉得那道视线就在其中。
“怎么了?”文泊谦回来后站定在她身边问道。
“有人盯着我。”并不是说她有什么被害妄想症,肖湘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曾经文砚希窥视她,她都能凭借直觉发现,现在和被窥视的感觉相差不大。肖湘望了一圈没发现可疑车辆或人员,她拉过文泊谦的手走进旁边的商场。
“不管了,我们玩我们的。”
肖湘从来不杞人忧天,发现自己被跟踪被窥视也不会躲在男人怀里求保护。她做什么事都很随心所欲,小心翼翼顾此失彼不是她的风格,她是个只在乎当下感受的人。
肖湘开始逛商场了,她在一家店里面试衣服,导购员很热情地帮她挑选搭配。她的穿衣风格都是偏简约款,身材比例很好,天生的衣架子,不用费力打扮穿什么都很好看。
其实肖湘品味很独特,她有很多丑衣服,但因为那张千金范的脸和极高的配得感,那些丑衣服便被她穿出了另一种风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肖湘挑了几件喜欢的衣服准备付款结账,一只手越过她拿着一张黑卡递给了导购员,“我来结吧。”
文泊谦递卡的动作很自然,样子斯文儒雅,笑吟吟地看着肖湘,“请肖小姐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好吗?”
怎么感觉又是霸总的一环。
肖湘眼珠子转了转,她自己有钱,也没有那种非要男人买单的习惯,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但男人都挺爱装的,尤其是有钱人,给女人花钱好像很有面子。
既然他这么爱表现,那肖湘就成全他喽。
买完衣服后肖湘又试了几顶帽子,还有搭配的小饰品,她想法别出心裁,并不完全是盲目的买买买,也不追求是不是名牌,她只看合不合她的喜好。
所以她每次选中的东西都非常适合她,文泊谦给她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他发现给肖湘花钱令他心情非常愉快。
这种愉快让他整个人都很飘飘然,难怪谭墨会花几百亿只为和她在一起,换成他,他也愿意,不对,他能做更多。
意识到自己有了这种想法后文泊谦都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对肖湘的感觉也只是把她当小姑娘,觉得她很有趣,想多逗逗她让她开心。
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更何况她还和自己的侄子关系匪浅。
一想到这儿,文泊谦的胃部隐隐有下坠的不适感,他看着肖湘的侧脸,状似无意问:“你出来这么久,没和砚希联系吗?”
肖湘正在认真地挑盆栽,回答得很敷衍,“忘记了。”
是忘记文砚希还是忘记和他联系了?
文泊谦轻轻地笑了,没再多问。见肖湘挑中一棵仙人球去结账,他本想说“我来吧。”但肖湘已经率先扫了码。
随后她把仙人球递给他,说:“送给你的礼物。”
文泊谦顿了下,没忍住笑,打趣道:“上次是小僵尸,这次是仙人球,怎么说呢,有进步,下次准备送我什么?”
“看不起我是不是,”肖湘横眉冷目,“不要就算了。”
“我没说不要啊,”文泊谦空出一只手接过那棵仙人球,“也不是没有用,至少能防辐射。”
两人上了车后,文泊谦问她还想去哪儿玩,肖湘想了又想,说想去唱歌。
文泊谦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准备带她去ktv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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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金碧辉煌的大厦门口停着一辆车,从车内下来的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青年穿着复古的新中式外套,身姿挺拔如仙鹤,矫矫不群的气质格外出众,走在纸醉金迷的会所里,仿佛是顶级领导来视察工作。
他行走间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对着他深深鞠躬。待来到一包厢外,文砚希并不急着进去,只闲闲地站在门口。
包厢里人很多,光线又暗,声音嘈杂,什么声响都有。尤其是惨叫声,可谓是乱作一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柯楚聿,你饶了我,我是迫不得已的。”男人的求饶明显带着颤音。
“噔,噔,噔。”
皮鞋的脚步声走到沙发另一端,柯楚聿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懒懒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柯……柯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伴着他的求饶,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更凄厉的叫声。
柯楚聿吸了一口烟,说话的语气也施施然,“蒋毅,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你自己选一个死法。”
“不,柯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柯楚聿抄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砸向了他头顶,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男人浑身已散发着戾气。
他抓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沾满血的面容带近,“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杯子里下东西。”
柯楚聿的声音轻飘飘,仿佛还带着笑意,只是此刻没人能笑得出来。
包厢里又同时发出好几声惨叫,最后不知做了什么,惨叫越来越小。柯楚聿坐在沙发上又点了根烟,看着那几人被打得奄奄一息。
闻着包厢内的血腥气,文砚希皱了皱眉,一直没有进去。
眼看人就要打死了,柯楚聿才又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别闹出人命,都文明一点。”
包厢内的动静这才停止,柯楚聿走过去,踢了踢蒋毅。
“柯少,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别管他了,以后蒋家也算是废了。”
柯楚聿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吩咐:“把他弄进监狱。”
“这事包在我身上,放心。”
包厢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直到渐渐没了声音。
柯楚聿走向文砚希,他合上手里的打火机,指间的烟闪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解决了?”文砚希淡声问。
柯楚聿点点头,烟雾缭绕在他周围,“这狗东西跟我混了这么久,得了那么多商业合作,到头来敢给我下白粉。”
“听说前几年在国外他就染上了毒瘾,手里的钱也花光了,看来是没有了毒资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蒋毅想拖他下水的那刻就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如今被打得半死,蒋家也不敢跟柯楚聿讨说法。柯楚聿的阴狠圈内无人不知,柯家的势力也不是区区一个蒋家能碰瓷的。
两人走出包厢,身影投在地面被拉得欣长。
“对了,宋家也有一个,跟着蒋毅吸了几次,你看要不要告诉宋赫让他清理门户?毕竟宋家和你们文家来往颇深。”柯楚聿笑着,语气仍是寻常随意。
文砚希的脸上更是无悲无喜:“你说的是宋晨?他自己毁自己的人生,咎由自取,我也懒得插手。”
听出他话里的含义,柯楚聿戏谑地说,“果然还是文家人最无情,宋晨好歹是你表弟,就这么任由他自毁前程。”
文砚希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走廊尽头的拱窗映照出梦幻的灯光,连地面都像渡上了一层金色暖阳。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柯楚聿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点轻嘲的神色,“那女的和谭墨分开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我真的服了。”
他没有说名字,但文砚希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不是好事吗。”文砚希的语气事不关己,不咸不淡,目光也像过了夜的白开水。
电梯楼层的数字由高到低……
“叮。”
电梯门打开,柯楚聿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视线对上了电梯外,准确地说是对上了正在等电梯的肖湘和文泊谦。
刹那间,四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似有什么火花一点即燃,不知名的风暴席卷,宛若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肖湘眼皮直跳,先是看了柯楚聿一眼,后对上文砚希暗流汹涌的视线。
而此刻文泊谦就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