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谭家庄园灯光闪烁,周围环绕着青山绿树,高高的栅栏隔绝其中,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
穿过庭院,大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两排身穿黑西装的保镖垂手站在原地,管家也在一旁有些战战兢兢。
肖湘目不斜视地走进去,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径直往楼上走。
“站住。”那声音冷沉肃然,寒气十足。
空气好似都在这瞬间变得不能流通,沉闷到令人呼吸急促。
那声音刚落下,一名保镖就挡在肖湘面前,宽阔高大的身形堵住了她的去路。
肖湘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对上谭墨浸着寒霜的眼睛。他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冰冷阴沉,眼里的风暴像要将她吞进去。
“一整天,我一直在等你。”他冷声低语,缓慢走近。
强烈的压迫感笼罩而来,令人无法逃脱的黑暗地带,完完全全地将她的身形覆盖。
“没让你等。”肖湘仍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口吻。
谭墨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如鹰隼般危险,最后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眼里的风暴一下子爆开,肖湘被他一把拽过去,一只大手牢牢掐住她的脸。
“为什么一定要挑战我的忍耐性,你就这么想惹怒我?”对方紧紧禁锢着她的身体,语气都带上了血腥气,“说,你今天去了哪里?”
肖湘也不反抗,神经质一样直视着他的眼睛,“这开场真让人扫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叫人打断我的腿,毕竟花了几百亿买回来的金丝雀总是脱离你的掌控,恼羞成怒也说得过去。结果就只是问我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我去了哪里?我去你爹那里。”
谭墨的视线骤然压下,肖湘被他逼得微微踉跄,灯光落在谭墨的额头,一根青筋暴得尤为明显。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也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
“故意说这种话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过我。”他没有怒吼和发火,只是眼睛一下子红了,怔了怔又说:“因为我喜欢你……”
“闭嘴吧你。”肖湘吼出声,神情变扭曲,“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真让我恶心。”
她眼中的恨意刺伤了谭墨的眼睛,让他感到眼前一片湿润的雾气,如同错觉,那湿润又瞬间消失。
“恶心也得听。”他俯身,长久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永远也阻止不了我喜欢你,就像你无法改变和我结婚的命运。”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心里自嘲表白是在这种场景。
“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他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真该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关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手掌宛如烙上去的一样纹丝不动。锋锐的眉眼压抑着,他揽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肖湘的手攥成拳头,以至于肩膀都颤动了起来。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出来。”谭墨停下来握住她的拳头,慢慢掰开她的手指,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套在她的指节上。
这是他重新为她定制的婚戒,也是今天一直等她的原因。
戒指冰冷的触感在她肌肤上摩挲,最终锢在无名指上。
“喜欢吗?”他像在欣赏艺术品,“尺寸比原来那枚小了一些,但这样才能套得更紧。”
他的吻轻轻落在上面,眼里流露出的情意湿冷又黏腻。
“啪——”响亮的耳光声不出意外地响起。
气氛安静了一秒,两秒……谭墨嘴角带着笑,一种极为疯狂,狠戾又悲哀的笑。
肖湘扬起手再次扇过去,这次却没有耳光响起的声音,谭墨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一把拉近,捧住她的脸,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冲击力十足的吻,肖湘被抵在楼梯栏杆处,一截围巾摇曳在空中。势如破竹的气势从谭墨身上传递过来,蔓延出剑拔弩张的厮杀和血腥。
当他的唇舌近乎以暴虐的力度进攻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催促着他咬下去,饮下她的血。
只有她才能激起他这些负面不堪的情绪,在她身上他吃尽了冷暴力的苦头,尝到了疯狂的嫉妒,这一刻他强烈地想要她眼中有他的身影,哪怕是用恨意堆砌。
激烈的吻一直持续,肖湘用力地咬他的唇,血腥味浓郁起来,可更激烈的吻接踵而至。他冰冷的手指穿插进她的发丝里,贴住她的头皮,下一秒睁开了眼睛。
对视上肖湘猩红的双目,谭墨缓慢地松开了对她的掣肘。
也就是在松开那一刻,肖湘情绪失控,用力一推,谭墨毫无防备地被推倒,身体往后仰,紧接着从楼梯上摔下去。
重物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疼痛穿透他的身体。
高高的楼梯上,肖湘睁大眼睛,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谭墨在失重的瞬间看到肖湘怔楞的神情,他的心脏也似乎在同时摔落。未知的疼痛和恐惧在那一刻涌入脑海,然而接近地面后,他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眼前全是肖湘的面孔。
周围一阵尖锐的鸣叫声,混乱的脚步声,他在一阵头晕目眩的昏暗中看到肖湘漠然地站在高处。
她的围巾快掉地上了,好怕她不小心踩到一脚踏空。
幸好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不知道他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她,如果会……
“不要看我。”他想说。
-
肖湘第三次见到谭墨是在所就读的学校,枫琉国际高中。她也是在那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谭乘宇能在学校一呼百应,原是因为校董事之一也姓谭。
校庆那天谭墨被邀请到学校参观,这位谭氏接班人毕业于X国顶尖名校,学位非常高,一回国就接任集团要职。
枫琉国际高中也在谭家名下,谭墨到学校时,一群高层领导作陪,他依然是那副冷淡文雅,彬彬有礼的模样。
身边的校领导向他介绍着学校,他站在中间淡淡地听着,偶尔回应。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风衣,身姿挺拔,看着非常年轻就已经很有老练的上位者气势。
身旁那些比他年龄大得多的人都不如他游刃有余,整个过程掌握全局,适时抛出一两个问题,看似轻描淡写,却直中核心。
校领导压力倍增,而后一行人参观到图书馆外,大朵大朵的玉兰开在树上,花朵掉下来都掷地有声。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耳边传来被风吹动花叶的声音。
肖湘靠在长椅上,脸上盖着书本。
好几朵花被风吹掉落在她身上,浓郁的花香熏得人微醺。
“同学,醒醒。”她被校领导叫醒。
拿开书本,睁开眼睛。望见来人后,她起身问了声好,校领导和声细语地,嘱咐她别睡过头了。
“应该是学习太累了。”站在中间的青年神情淡淡地望着她,对视上她视线后微微笑了下。
肖湘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号人物,不就是谭乘宇的哥。
对方也没打算多说些什么,一群人立刻又走开了。
参观的仪式后面还有上台演讲,是校庆的过程,谭墨代表校董一方发言。当他站在台上时,原本还算平静的观众席爆发出了窃窃私语的躁动声。
果然美貌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追求,谭墨一出面就获得了学校论坛帖子的一路飘红,关注热度比校庆节目还高。
也不怪学生们肤浅,谭墨长相好看,脱掉了风衣后只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冷淡疏离,气质出众,往台上一站,跟幅画似的赏心悦目。
再加上他开口的声音好听,咬字间很有质感格调,镜片后的眼神淡淡往台下一扫,直扫得人心驰神往。
肖湘坐在观众席,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嘲弄地轻嗤一声。
晚会中途,肖湘收到余恪的短信,说正在礼堂楼下。平时学校不让外人进,但因为是校庆就放宽了些。
肖湘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她一路走过长廊,路过一扇窗户没关严实,厚重的窗帘被风吹起。
她低着头打字:[你从A大赶过来的?昨天某人不是说最近很忙,天天要待在实验室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