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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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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忽然主动松开了手。

步履罕见的带了点踉跄,他径直走出办公室,无视了路过工作人员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可能不是很……良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的窒息感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走到一半,萨菲罗斯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带来细密的疼痛。

他用手半撑住冰冷的墙壁,指尖下的金属墙面传递着刺骨的寒意。

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萨菲罗斯的脸。汗水混杂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就这样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他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为脱力和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

此刻的走廊,空无一人。

不,不能再想了……

萨菲罗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指尖触碰到左肩铠甲连接处一道狰狞的裂口,那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的痕迹。指尖下的金属冰冷而粗糙。他只是触碰了一下,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房间。

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战术、历史类书籍,都是硬皮精装,一丝灰尘也无。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杯底还残留着一点水渍,那是她之前忘记的——

不,没什么。

“呵…”

一声极轻的、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不像是笑声。

萨菲罗斯应该去清洗。

他知道。

保持整洁和最佳状态,是刻入他骨子里的习惯,是身为神罗第一战士的基本素养。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比如抬起手臂,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萨菲罗斯最终还是动了。

步伐僵硬地走向浴室,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脚下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冰冷的灯光照亮了浴室狭小的空间。镜子里映出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银色长发上的血迹干涸了。

一时之间,萨菲罗斯好像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只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那双魔晄绿的眼眸——

和她一样。

萨菲罗斯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

直勾勾的盯着他——盈满了纯粹的杀意。

他的呼唤,她听不见,他的动作,她仿佛也感受不到。

她想杀了他。

那种冰冷的,纯粹的杀意——萨菲罗斯感觉到了。

那还是她吗?

她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那不是她,他只能被迫了结了她。

他亲手终结了那份独一无二的“连接”。

萨菲罗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镜子。

转动花洒的开关,冰冷的自来水哗啦啦地冲刷下来,浇在他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身体上。

水流很急,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他好像感觉不到。水珠顺着银色的发丝滑落,冲刷着脸颊上的血痕和污渍,留下浅淡的水痕。

机械地抬起手,想要搓洗身上的血污。那些暗褐色的印记在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晕染开来,将原本清澈的水染成了浑浊的淡红色。他看着那些红色的水流从自己身上流下,汇聚在脚边,然后被排水口吞噬。

啪嗒。

啪嗒。

视野里的水流,渐渐变成了粘稠的、刺眼的鲜红。

如同她胸口绽开的那朵血花,如同正宗刀锋上滴落的最后一滴温热。

清洗的动作停止了。

萨菲罗斯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他僵硬的身体。

水打湿了他全身,长长的银发湿漉漉地垂落着,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砸在地面上,发出单调而持续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关掉了花洒。

水声停止,浴室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他没有拿毛巾擦拭,只是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卧室。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他的身体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水渍印记。

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

书架,桌子。

还有那个空了的玻璃杯。

[4]

"……前,前辈!"

眼皮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扎克斯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冷白色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浓烈得有些呛鼻。他动了动手指,全身的肌肉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小腹,那里曾被一股蛮横的力量贯穿,留下了足以致命的伤口。但此刻,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指尖传来的只有一片平坦光滑的皮肤,以及一道已经愈合、颜色尚浅的疤痕。

神罗的医疗技术,或者说他自身的恢复力,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但是——

她呢?

他记得自己冲了上去,像以往无数次训练或者胡闹时那样,想要拉住她,想要唤醒她。

扎克斯喊着她的名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她好像根本听不见。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力量更是恐怖得令人绝望。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那个咋咋呼呼跟在她身后、偶尔会被她捉弄但更多时候是并肩作战的“小弟”,而是像在看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一件可以随手清除的障碍物。

然后,就是一阵剧痛,视野被瞬间染红,意识在急速坠落。

“前辈……”

扎克斯低声呢喃,干涩的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他没能拦住她。

他甚至没能让她稍微清醒一点点。

“醒了?”

一个平静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扎克斯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正在上面写着什么。她的动作熟练而麻利,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对病床上躺着的是谁,经历过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恶心?”护士放下记录板,开始进行例行的询问,语速平稳,听不出任何关切,“你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生命体征也稳定了。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我……昏迷了多久?”

扎克斯声音沙哑地问。

“一天。”

护士简洁地回答,同时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主治医生很快会过来给你做最后的检查。”

……检查?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全身的肌肉立刻发出强烈的抗议,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又跌回柔软的病床上。

“别乱动,你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身体还需要恢复。”

“护士小姐,”扎克斯的声音因为干涩而有些嘶哑,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那个……应该有个人跟我一起被送来的人吧?她…她还好吗?也是重伤吗?”

他不敢直接问“前辈”。

因为他记得那一天混乱的场景里,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怕从护士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但心底那份强烈的担忧又催促着他必须问清楚。

护士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透过口罩,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了扎克斯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关于其他伤员的情况,不方便透露。”

她公式化地回答,声音平板,“请安心休养,你的身体恢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她转过身,整理了一下推车上的医疗用品,“医生马上就到。”

“不方便透露是什么意思?”扎克斯追问,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些,“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是不是还在抢救?告诉我!求你了!”他挣扎着又想坐起来,但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很快,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医生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大概是助手或者实习生。

“菲尔先生,感觉怎么样?”

主治医生走到床边,拿起扎克斯床尾的病历板翻看着,语气温和,“恢复速度很惊人啊,不愧是优秀的特种兵。腹部的贯穿伤几乎完全愈合了,内部器官也没有发现明显损伤。再观察一天,确认没有并发感染或者其他后遗症,你就可以离开了。”

医生说话的同时,示意旁边的助手开始为扎克斯检查身体。冰冷的听诊器贴在胸口,血压计的袖带缠上手臂,手电筒的光线照进眼睛。扎克斯忍受着这些检查,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上面。

“医生,我问你,”扎克斯抓住医生放下病历板的空隙,急切地问道,“那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一个银色头发的女人,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也在这里治疗?”

“菲尔先生,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医生避开了他的问题,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关于这次事件的其他情况,神罗内部会有统一的通报。请不要胡思乱想,安心配合治疗。”

“我没有胡思乱想!”

扎克斯激动地反驳,他想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却被旁边的助手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告诉我实话!”

无人应答。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内就剩下了他一人。

为什么……

杰内西斯说的话他听不懂。

安吉尔突兀的离世了。

现在,那个总是带着他往前的前辈……

她可是……

“……”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等着!

扎克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刺痛,双手撑住床垫,再次尝试坐起来。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他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动一下都感觉伤口像是要重新裂开。

终于,他勉强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视野因为快速的动作和疼痛而有些发黑,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驱散那阵眩晕感。

扎克斯踉跄着下床,身上还穿着那身单薄的病号服。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打了个寒颤。他需要他的制服,他的武器,还有,他的终端!

终端!对了!

扎克斯眼睛一亮,他记得昏迷前终端好像是放在制服口袋里的。他的制服呢?

他在小小的病房里快速扫视,很快在角落的衣柜里找到了叠放整齐的衣物。那不是他熟悉的特种兵制服,而是一套干净的、普通的深蓝色便服。他原本那套沾满血污和破洞的制服显然已经被处理掉了。

扎克斯拉开衣柜门,拿起那套便服。入手是柔软的棉质布料,不是他习惯的硬挺材质。他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着,很快找到了他的终端。

谢天谢地!

他迫不及待地按亮屏幕,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颤抖,快速地点开了通讯录。

他要联系萨菲罗斯!

那种情况,一定是萨菲罗斯来收尾的,他一定知道前辈现在的情况!

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没人接。

扎克斯皱紧眉头,又拨了一遍。

还是忙音。

……是在忙吗?

扎克斯抿了抿唇,他竭力思考着战前自己收到的报告,回忆着那轻轻瞥过的只言片语。

【魔晄炉因“不明人员”造成损毁,神罗军一次镇压失效……】

他立马下滑联系人。

[5]

克劳德在那天的风波中没有受什么伤。

阻隔在她身前的其他士兵都死了。

他冲上去,迫切的想要追上她的脚步,但完全被无视了。

她的速度太快了——

还是说自己太弱小了呢?

克劳德在她离开被摧毁的魔晄炉的现场后,尽全力的赶回了神罗大厦,前往了动静最大的——顶层。

往前奔跑之时,他看见了。

被一堆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们拿特殊材料包裹着的,失去血色的,僵硬的……

克劳德的脚步变慢了,一下一下的减速,最后,他停在原地。

回过头,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他盯着那个方向。

直到那些研究人员离开,克劳德才回过神。

她……

死了?

克劳德知晓,那种程度的失控,一定是由萨菲罗斯大人执行的。

萨菲罗斯大人,会杀了她吗?

会吗?

……

接受完检查和清理,克劳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第一时间,他打开了终端。

在一切未发生之前——

【我要去你家乡玩了,本地人来点游玩建议。】

当时的他……

“……”

她去之前发来的消息,他当时的回复…如果,如果他当时能更坚持一点,能多问一句,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如果他在现场,是不是能做些什么?

不。

他连她的速度都跟不上,连靠近她都做不到。

又能做什么呢?

像那些被轻易撕碎的士兵一样,成为她失控力量下的又一个牺牲品吗?

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克劳德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第二天。

克劳德没有收到她的死亡通告。

甚至连个“殉职”的邮件都没有。

倒是很快就接到了关于前任总裁“卸任”,原先的副总裁路法斯即将带领神罗继续走下去之类的邮件。

神罗依旧在运转着。

克劳德把终端丢到床上,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神罗大厦内部整齐划一的建筑群,士兵们穿着制服,三三两两地走过,步伐匆忙,表情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虽然高层极力封锁消息,但顶层的变故和昨天的混乱不可能完全瞒过所有人。克劳德能感觉到,那些低声交谈的士兵们,眼神里都带着揣测和不安。

“听说了吗?顶层昨天晚上好像出大事了。”

一个靠在墙边抽烟的士兵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谁不知道啊,动静那么大。我听说……是杰内西斯干的!”

另一个士兵神神秘秘地回应,“他不是叛逃了吗?居然还敢回来袭击总部!”

“不止杰内西斯吧?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怪物?我站岗的时候看到好几个研究部的人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东西下来,那形状…啧啧…”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上面下了封口令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新总裁刚上位,这时候别惹麻烦。”

士兵们的议论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克劳德面无表情地听着。

怪物?他们是在说她吗?

那个被白色裹尸布包裹着的、僵硬冰冷的身躯?

她在他眼前展现过那样恐怖的力量,摧毁魔晄炉,轻易屠戮神罗军,最后甚至杀死了神罗总裁。

她是……怪物吗?

可是…她也会拉着他的袖子,兴奋地说要带他去“执行机密任务”,会得意地给爱丽丝科普路边的野花(虽然是现学现卖),会在飙车后得意洋洋地问他“帅不帅”,会承诺等她当上“盖亚皇帝”后封他做“星际战士”,会把储存的零食给他。

那样的她,真的是怪物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克劳德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框冰冷的金属边缘,“尼布尔海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床上的终端响动,他站立了一会,才走过去。

点击接通。

扎克斯焦急的声音。

“克劳德!你没事吧?太好了……你接了电话……”

他几乎凝固的思绪缓缓转动,克劳德握着终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尖冰凉。

扎克斯,他还不知道。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我没事。”

克劳德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的扎克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放松了不少,“我刚才醒过来,到处都找不到人,打萨菲罗斯大人的电话也没人接,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克劳德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克劳德?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扎克斯察觉到了他的沉默,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担忧起来,“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昨天的情况那么乱,我后来就没意识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受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视线落在窗外那些行色匆匆的士兵身上,“只是一些小擦伤。昨天,很混乱。”

只能给出这样含糊的回答。

“混乱?有多混乱?我后来就昏过去了,只记得前辈她好像不太对劲,力量变得好可怕……”

扎克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困惑,“后来呢?萨菲罗斯大人来了吗?是他把事情解决的对不对?”

仿佛只要那位英雄出现,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萨菲罗斯大人,他来了。”

克劳德艰难地说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太好了!”

扎克斯的声音立刻恢复了些许神采,“我就知道!萨菲罗斯大人一定能搞定的!那,那前辈呢?她是不是受伤了?她被送到医疗部了吗?为什么我问护士和医生,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密集的雨点砸向他,让克劳德几乎无法呼吸。

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扎克斯焦急等待答案的样子,那双总是充满阳光的蓝色眼睛此刻一定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克劳德?前辈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啊!”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扎克斯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她……”

张了张嘴,他却发现那个残酷的事实如同鱼刺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要怎么告诉他?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描述那冰冷的结局?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她,然后……”

“什么……?”

“我……”

克劳德咬紧了牙关,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被白色裹尸布紧紧包裹的身影,研究人员们面无表情地将其抬走,动作迅速而冰冷,仿佛在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记得那布单下隐约勾勒出的轮廓,脆弱得不可思议。

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充满活力、能轻易把他掀翻的人完全不同。

“我看到……他们抬着一个人下来了,用白布盖着……”

克劳德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他不敢直接说出那个名字,甚至不敢用“她”来指代,好像这样就能回避那个残酷的事实。

“白布?盖着白布是什么意思?”扎克斯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盖着白布?是受伤太严重了吗?!克劳德!你看清楚了吗?!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前辈?!”

扎克斯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但他不愿相信,迫切地需要克劳德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我没看清脸,”克劳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的颤抖却更加明显了,“光线很暗,他们走得很快。但是,那头发…是银色的……而且,胸口那里,好像…颜色很深……”

他艰难地描述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割自己的喉咙。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扎克斯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到克劳德的耳朵里。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痛苦,仿佛有人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克劳德握着终端,手心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电话那头濒临崩溃的朋友。

他甚至连一句“节哀”都说不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还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

尼布尔海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失控?

为什么萨菲罗斯大人会……

无数的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却没有答案。

“克劳德,”过了许久,扎克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你…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只是没看清楚,对不对?前辈她那么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

“我……”

克劳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违心的谎言。

他只是无力地靠在墙上。

终端从滑落的手中掉落在床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6]

第三天。

扎克斯来到了神罗的科研部。

在管理“研究资源”的第二楼——独立空间。

他看到了她。

巨大的、圆柱形的培养罐矗立在房间中央,散发着幽幽的、令人不安的翠绿色光芒。那是魔晄的光芒,浓郁得如同粘稠的液体。而就在那片诡异的绿光之中,悬浮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一席黑色的制服,紧紧包裹着那早已失去生气的躯体。丝缕银白色的长发被半束起,其余散落的如同海藻般在翠绿的液体中缓缓漂浮、舒展,折射着魔晄的光芒,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鲜活、柔软。

但那张脸,隔着厚厚的特制玻璃和粘稠的液体,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苍白。

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自信、偶尔还有点坏笑的莹绿色眼眸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张着,仿佛定格在某个无声的瞬间。

她就那样安静地悬浮着,像一件被精心保存的标本,一个沉睡在绿色噩梦中的易碎品。

“前辈……”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将手放在玻璃前,与其相对。

居然是真的……

扎克斯当时打探到消息的时候,仍然觉得不可置信——前辈的……尸体,会被当作实验资源。

“这……”

不会吧?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

再怎么样也应该好好安葬……

萨菲罗斯呢?萨菲罗斯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的吧?

但扎克斯也不清楚那位英雄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了。

距离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萨菲罗斯都没有再出现过——终端上的信息没有回复,特种兵的活跃区也见不到他的影子。

握紧了拳头,扎克斯咬紧牙,他勉强冷静了下来。

要找到真相……

至少,要知道为什么。

在换班的护卫到达之前,扎克斯离开了这里。

前辈明明只是去尼布尔海姆找点东西,为什么回来就失控了?为什么会袭击神罗大厦?

为什么萨菲罗斯会……会亲手杀了她?

他不相信。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前辈那么强,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打败?她可是那个能在五台战场上掀起腥风血雨,连神罗英雄都要侧目的人!

而且,萨菲罗斯呢?

他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前辈失控了,以他的实力,制服她应该不难吧?为什么偏偏要下杀手?之后又为什么会同意科研部把前辈的……遗体当成实验品?

不能就这样算了。

前辈的死,不能不明不白。

他要搞清楚一切。为了前辈,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7]

第四天。

时隔三天,萨菲罗斯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

神罗的军用皮卡在荒野上行驶,扬起一路干燥的尘土。车厢内部的空间算不上宽敞,弥漫着一股皮革、机油和淡淡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萨菲罗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姿态一如既往地挺拔,目光平视着前方荒凉的景色,那条通往尼布尔海姆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土路。他穿着整洁的黑色制服,银色的长发一如既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坐在他对角线后排的扎克斯,难得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活跃。他挺直腰背坐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视线大部分时间落在自己磨得有些发亮的军靴鞋面上。

他时不时会抬起头,目光快速地扫过前方萨菲罗斯的侧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紧挨着扎克斯的克劳德,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戴着那顶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制式头盔,身体僵硬地靠着车门。透过头盔的缝隙,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泛白的下巴。

家乡就在前方,但他此刻的心情却与“近乡情怯”或是“期待”之类的词语毫不沾边,只有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没人说话。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车厢里的三个人紧紧包裹。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打破这份死寂的,偏偏是那个最不可能开口的人。

“克劳德,”萨菲罗斯的声音响起,平稳得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念诵某个无关紧要的报告,“尼布尔海姆,是你的家乡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克劳德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答:“是,对,长官。”

那种与传说中的英雄一同出任务、甚至被偶像亲自询问的激动,本该让他紧张得语无伦次。但此刻,这份激动却被心底那片巨大的阴影彻底吞噬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应激反应。

萨菲罗斯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前方。

“家乡啊,”他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引擎声盖过,“是什么感觉呢?”

他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大概十几秒。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很短促,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飘忽感,像是羽毛拂过水面,留下一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

后排的扎克斯和克劳德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他们二人僵住了。

“萨菲罗斯,”扎克斯鼓起勇气,身体微微前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这次尼布尔海姆的任务…好像挺紧急的?听说魔晄炉的情况不太稳定。”

他试图把话题拉回到任务本身,想看看萨菲罗斯的反应。

“紧急吗?”萨菲罗斯头也没回,依旧看着窗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嗯,报告上是这么写的。不过魔晄炉总会有出问题的时候,就像机器偶尔会卡壳一样。不用太担心,小问题而已。”

萨菲罗斯看起来……

不大对劲。

坐在扎克斯旁边的克劳德身体更加僵硬了,他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冰冷的车门上,头盔下的视线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仿佛想把自己彻底隔绝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之外。

“说起来,尼布尔海姆,”萨菲罗斯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人的异样,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依旧轻松,甚至带上了一丝怀念的意味,“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去过的一个类似的小镇,好像是在东大陆边缘?那里的村民也喜欢做一种苹果派,味道还不错。”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细节。

“不过那里的苹果好像特别酸,需要加很多糖。不知道尼布尔海姆的苹果怎么样?克劳德,你们村子的苹果甜吗?”

萨菲罗斯自然地将话题抛给了后排的金发少年,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同一个熟悉的后辈闲聊家常。

克劳德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猛地绷直。他隔着头盔,声音有些发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呃,我,我不太清楚,长官。村子里的苹果…好像,还可以,不算特别酸。”

他回答得磕磕绊绊,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吗?那还不错。”

萨菲罗斯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等任务结束,如果时间充裕,倒是可以尝尝你说的那个老板娘的苹果派。”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认真的,好像这次来尼布尔海姆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顺便可以品尝当地特产的出差。

扎克斯再也忍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混乱和悲愤,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萨菲罗斯,关于这次的任务…报告上提到魔晄炉异常,可能与未知的实验体活动有关。您觉得…会是杰内西斯他们吗?”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这个问题,试图将话题引向那个无法回避的根源。

萨菲罗斯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似乎对荒野的景色更感兴趣。“杰内西斯?有可能。”他回答得漫不经心,“不过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魔晄炉周边的能量波动总是会吸引一些奇怪的生物,这很常见。”

他顿了顿,转过头,魔晄绿的眼眸第一次真正看向后排的两人,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过不用担心,扎克斯。无论是什么东西在捣乱,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他拍了拍扎克斯的肩膀,动作自然,就像以前无数次任务前那样,“你最近进步很大,这次任务正好让你再积累些经验。”

“处理好?”扎克斯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怎么处理?像上次那样吗?!前辈她——”

“她吗?”

银发男人嘴角的笑意不变。

“别担心扎克斯,我们会找到关于她的真相的。”

仿佛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鼓励。

扎克斯的身体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只能死死地盯着萨菲罗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属于那个冷静强大英雄的痕迹。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那里面只有一片空茫的、令人心悸的温和愉悦。

“是…是吗?”

扎克斯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枯黄色草地,“那,那就好。找到真相,总是好的。”

他说得含糊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萨菲罗斯对扎克斯这明显言不由衷的回应似乎毫不在意。

“说起来,”他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转向安静的克劳德,“克劳德,尼布尔山上的风景怎么样?报告上说那里是第一座魔晄炉的所在地,视野应该很开阔吧?能看到雪山吗?”

克劳德的身体又是一僵,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回答:“是,是的,长官。山顶…可以看到很远的雪山,还有…下面的村子。”

“哦?听起来不错,”萨菲罗斯满意地点头,像是在规划行程,“那等处理完魔晄炉的事情,我们也许可以去山顶看看风景。扎克斯,你说呢?执行任务之余,适当放松一下,欣赏美景,有助于保持良好的心态。”

扎克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看这一切。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军用皮卡引擎的轰鸣声,和萨菲罗斯指尖敲击车窗那规律而轻快的“哒哒”声,在荒凉的原野上空回荡。

他们在土路上前进,扬起的尘土在夕阳的余晖中翻滚。

尼布尔海姆,越来越近了。

当皮卡车停下之时,在村子门口,克劳德注意到了那辆神罗制式的摩托车。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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