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
“长官,有通知的话,还是先看通知……”
能有什么通知?
要么是萨菲罗斯下班了跟我通知一声(我认为是炫耀),要么是神罗给我发新任务的地点,或者更糟——又给我加了几单。
我拉下面罩,对他挑了挑眉。
“那个随便啦,你要说什么?”
“……长官,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您的下个任务应该很远吧。”
“还有,您辛苦了……”
工厂的光线有些晦暗,远远未到天亮的时候,衬着他的金发有些暗淡,克劳德紧紧盯着我脚旁的那片污渍,说完那段话后,就又抿着唇沉默了。
看他这副模样,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拿起终端,果然是新的任务地点,我把那个弹窗划掉,朝他走过去。
“加我的账号吧。”
我重新走回到他面前,昏暗的应急灯在他那头金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举起手里的终端,屏幕幽幽的光照亮了我们之间的一小块区域。
“不加吗?”
“不一定每次任务都能遇见你,如果之后再也没机会见面的话,那也太可惜了。”
毕竟是我的第二个小弟,不加联系方式,他就看不到我动态发的那些帅照——本来我的联系人就没几个,萨菲罗斯那个家伙还总是不点赞。
而且我还想让二号小弟和一号小弟认识一下呢,一个是我未来的副总裁,一个是未来的1st,大家不熟络一下,怎么进行未来的工作呢?
“……好的!”
克劳德手忙脚乱的拿出在制服里的终端,他看起来比起惊讶,更像是松了口气的释然和浅浅喜悦。
两个屏幕靠近,发出轻微的“嘀”声,数据传输的进度条飞快地走完,我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联系人列表里。
打了个哈欠后,我拉回面罩,对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子。
”下次请你吃饭。“
身后,那个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
——
早上七点。
我半死不活的回到了神罗大厦。
跑到任务中心,我在等文员把数据录好。
这个时候扎克斯已经开始跟我分享他今天的早餐和今天预备的任务清单了。
【前辈吃早餐吗!我在二食堂,我请你吃呀】
【我要睡觉,累死了。】
几乎是秒回。
【啊,难道通宵了吗?前辈赶紧去休息吧,今晚我回来给前辈带些零食。】
【允了。】
【对了前辈,我晋升1st了!!!】
看到他那几个连续的感叹号,我一阵唏嘘。
不过也挺不错的,至少多了个人帮我分担压力。
萨菲罗斯好歹是公众人物,给他的任务再怎么样也会让他保留人样——我就不一样了,神罗那是把我往死里用,连让我潜进沼泽清理掉巨蟒巢穴这种任务都派发的出来。
【嗯嗯不错(扎克斯呲牙笑.jpg)】
【!!这是什么时候的图片!】
糟了,因为太困,手滑直接把用扎克斯照片做的表情包发出去了。
【前辈,什么时候偷拍的我?!】
【还有其他的照片吗?糟了……不会特别难看吧?】
其实还有其他的,但我不会告诉他。
【就一张,你别多想。】
【真的吗?前辈还有我什么照片!我想看看!】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当然开心啦,还有,前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偷拍我?真的没有其他照片了?】
【因为你表情有趣,所以拍了。真的没有别的照片了,我保证,我现在回宿舍了,下次请你吃饭。】
假的。
我至少有十几张扎克斯的照片,从他训练时超认真的样子,到他吃饭时像仓鼠一样塞满嘴的蠢样,再到他偷偷给安吉尔讲冷笑话时洋洋得意的表情。这些照片简直是我的珍藏,表情包的绝佳素材。
文员终于处理完了我的任务报告,递给我一份数据核对单。我随手签了名,将终端塞回口袋,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宿舍区走去。
和儿时一般,萨菲罗斯的宿舍在我旁边。
我几乎是爬回了宿舍楼道,在晕厥之前,先敲了敲他的门。
他比我先回几个小时,按照常理而言,现在的萨菲罗斯在——
”这么晚?“
银发男人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湿热的水汽,他一身简单的黑色睡衣,眉宇间也留存着淡淡的疲倦,明显是刚刚清理完自己后准备休息。
见到我半死不活的模样,萨菲罗斯微微皱眉。
"嗯嗯……对了,给你带的水果我放任务中心了,还有什么抹杀命令……"
我有气无力的把那段交代我的话复述给萨菲罗斯听。
“抹杀命令?”
他重复着我话语的末尾,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双眼睛快速地扫过我从头到脚的污秽——干涸的血块、凝结的泥土、还有一些我也不确定是什么东西的黏稠液体沾在制服上。
“是针对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
“嗯……大概吧,没仔细看,反正就是那俩跑路的,”我含糊不清地应着,感觉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只想立刻倒在地上睡死过去,“水果……在任务中心登记处,你自己去拿吧,我记不清品种了,反正是珠诺乡下的土特产,看着挺新鲜就顺手买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在梦呓。
没等我说完,他就一步跨出了门。
沐浴后干净清爽的气息,和我身上狼狈难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眼皮越来越沉,几乎要睁不开。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只想立刻瘫倒在地。萨菲罗斯的手臂有力地环过我的肩膀,将我大半的重量都接了过去。我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被他半扶半抱着朝我的宿舍房间挪去。
他的黑色睡衣不可避免地蹭到了我制服上的污渍,留下浅浅的印记。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支撑着我,我迷迷糊糊的看到灯光下自己的影子轮廓,像个奇怪的黑色垃圾袋,挂在他身上。
“门卡。”他言简意赅。
我含糊地唔了一声,费力地抬起一只沾满泥污的手,胡乱地在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掏了掏,指尖碰到一块硬硬的塑料片,便不再动弹。萨菲罗斯没有多言,修长的手指伸进我的口袋,精准地捏出了那张沾了不少污渍的门卡。
“滴——”
电子锁发出一声轻响,绿灯亮起。他用肩膀抵开门,手臂收紧,将我半抱半拖地弄进了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紧闭,空气有些沉闷。我被他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然后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失去了支撑,直直地倒向了柔软的床铺。
“嘭”的一声,我重重地砸在床上。
床垫的弹性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但我还是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