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忽然耳畔狂风骤止,顾明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停止下堕,好像已经到底,只是没有任何疼痛不适的异样。
很奇怪的感觉,顾明之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方绝壁高崖,一眼望不到顶,像天柱一般直插云霄。不过身体确实已经静止不动了,可是身后却不像是实地,更像是有股奇异之力将自己托起。
他正要转头去看是不是已经到了崖底,下方忽然有个男子声音飘荡上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自寻短见?”
顾明之蓦然醒悟,看来这崖底居然有人救了自己,不过产生了一些误会。
“我是太古山弟子……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并非是要自寻短见,而是被人坑害才从上面掉下来的。”
被人一脚踹下来,当然是坑害。
下面那人沉吟不语,似在辨别他这话的真伪。片刻之后,说道:“你既然不是要寻短见,那看来还不想死对吧?”
顾明之微觉无语。这不是废话吗,好端端的谁会嫌命长,他虽被扫地出门,但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又不是说当不了太古山弟子就要死要活。
不过现在对方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出口务必慎言,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于是客气道:“在下顾明之,兄台若能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
“是吗?”那人的口吻听起来像不置可否:“那么我若救你,你打算如何谢我?”
顾明之暗道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表示感谢。他转了转眼珠,假惺惺的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在下愿为兄台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之前看过不少话本子,一般姑娘家遇难求救时都是这么说的,很管用的样子。
“这可是你说的。”
听了他的保证,那人好像很兴奋了的样子,语调激动。
顾明之心头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难接受,比被扫地出门还丢人那种,不禁开始后悔方才高兴的太早了。
“我不需要人伺候,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下方的兄台接着道:“你只用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顾明之知道这种许诺可不兴随便答应,得先问个明白:“什么条件?”
“放心,绝对是你能办到的。”
“你不会叫我去吃屎喝尿吧?”虽然这种事看似人人都能办到,但他可办不到。
下面的兄台一阵沉默,看来是无语了,无语完了才说:“我还没那么变态。”
“你还说明说吧。”
“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人了,不论待会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可反抗。”他语出惊人。
这下轮到顾明之无言以对了。
什么叫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
什么叫是他的人了?
他疑惑须臾,忽然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
“我说兄台,你莫非是有断袖之癖?”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还要不要命了?”
兄台像是有被冒犯到,不耐烦的道:“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我便收回法力,你若摔成粉身碎骨,可莫怨我。”
顾明之委实感到为难。
看来此人确是断袖无疑了,他若答应这个荒诞要求,便是赔上下半辈子的节操,晚节不保。
是要命,还是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本来是个艰难的抉择,但顾明之只犹豫了两息便有了想法。
比起性命不保,他觉得晚节不保好像也没那么亏。于是拿出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心,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
下方兄台满意了也高兴了,顿时哈哈哈大笑三声。顾明之觉得这笑声分外奸诈,每一声笑都像是一记棒槌敲在他顶门,令人浑身不爽。
笑完之后,那人便将法力一收,托着顾明之身体的奇异之力顿时消失,他整个人再次迅速下坠。
顾明之瞪大眼睛,发出惊恐的怒吼。
“不是已经答应你的条件吗,你居然出尔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后背碰到地面,身体的下坠蓦然停止。
“……”
旁边那位兄台的声音含着轻笑:“怎么了,你想骂我?”
顾明之从地上一跃而起,望望头顶,再望望脚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原来他方才距离崖底尚不足一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
顾明之刚想破口大骂,可转头见到周边情景,又愣在当场,想骂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救他的兄台直挺挺的横卧在地,一动不动,闭目闭息,看起来同死人无异,旁边站着一道人形光影,却是出窍的元神。
“你……这,这是什么情况?”
光影中飘出轻烟一叹:“如你所见,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个死人。”
顾明之搓了搓手,叹道:“原来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摇头苦笑:“兄台如何称呼?”
“顾明之。”
“嗯?原来是顾兄,我听过你的大名。”
光影中传出讶异:“听说你是太古山大弟子,深得宁掌门嫡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而不能自救呢?”
“被人一脚踹下来的。”顾明之想起这事便心底来气,哼了一声:“宁广寒这老匹夫,总有一天,我要雪今日之辱。”
光影元神闻言更加惊讶了:“我听说宁掌门向来护短,对门下弟子更是人人关照,弟子们也都对他拥戴有加。怎么听顾兄的口吻,似乎对贵派掌门颇有微词?”
“呵,岂止是颇有微词,我现在跟那老匹夫不共戴天!”
顾明之怒从心上起,想要发泄,刚好有棵不知道叫什么的树矗立在旁,于是对准树干就是一拳。
发泄完了,他才开始诉说此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