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不必掐得这么用力,云斐只是有一点气任谨装死骗他的眼泪,所以带了点私人恩怨。
“嗯!”喉间溢出一声惊叫,全因云斐死死按住了人中而无法大叫出声,任谨猛地睁圆了眼,痛楚激发出的生理性泪水直接从眼角飚了出来。
她抓住顺坡下驴的时机,一个弹身坐起来,镇定拨开云斐的手,“头好晕,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嘴唇上方被掐出的印子还泛着红,看起来格外滑稽。但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她的确是死而复生,大悲大喜仿佛过山车,其中的冲击不言而喻。
世姚和桉羽先红了眼圈,一人一边地将任谨严实地围起来,紧紧抱住。世姚含蓄些,只攥着任谨腰侧的衣物不撒手,桉羽则是放肆地流着喜悦的眼泪,间或扯起任谨的衣物擦拭一下脸颊。
“哎,别哭了,我肩膀都湿透了。”任谨露出个宠溺的笑容,语气无可奈何又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她迅速地与云斐对了个眼神暗号,圆上这个所谓自创功法的谎,“我知道了,方才是我不小心使出龟息神功了对吧?唉,吓着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你闭嘴吧呜呜呜……”桉羽哭笑不得地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世姚也含着些埋怨:“下次这种事可不许瞒我们,都快吓死了。”
从任谨吐血昏死过去就默不作声心惊胆战地围在一边的群众见了眼前这一幕,又是庆幸又是惊讶。
庆幸当然是因为这位从封朴子手中救出他们的仙长并无大碍,惊讶则是因为两个美貌女子抱着一个俊俏男人的场景实在是……
和谐中透着诡异,诡异中又令人不禁感叹。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人群中,一个男声艳羡道。
“生死当前,又有什么看不破的呢,真是皆大欢喜啊。”另一人低声附和,三言两语间仿佛已经脑补出一场爱恨情仇的三人行大戏。
而真正的爱恨情仇大戏主角,金无匹则站在一旁异常沉默,半晌,他退出人群中心,走到暮沉身边去。
暮沉:“……”
哥们儿,不是吧,你来找我要安慰?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金无匹一眼,紧闭的双唇似乎并不想张开来吐出一些和风细雨的安慰词句。
像是,你别多心啊,任谨使出诈死的合欢宗传统艺能绝不是为了骗过你,好从你眼前脱身从此江湖不见,她心中定然是有你的。啊?你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总之我是不可能遇上这种事的。
不过,金无匹多少还是对暮沉有些了解的,他并没有说些自取其辱的多余话,而是下巴抬了抬,示意暮沉去看那不远处被云斐一剑反杀掉的神秘人。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确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瞧,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金无匹道。
暮沉神色一凛,他一直站在人群之外,从最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一个人靠近过那片区域。
但那柄沾了暮沉鲜血的弯刀的确是失踪了,此刻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毫无价值的,被抛弃的尸体。
两人走近查看了一番,那神秘人用于遮盖面容的幻术在身死后果然消失了,幻术下方的这张脸并不认识。
暮沉原本猜测此人是怕他们认出才做了多余的掩饰,但现下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金无匹与他想着同一件事,“看来魔尊麾下除了封朴子,还有不少其他仙界宗门的弟子。”
暮沉点点头,也不与金无匹客气,“你门路多,去查查此人是哪个宗门的。”
至于那失踪的弯刀,暮沉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封朴子既然是魔尊派来的先遣兵,那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定然都在魔尊的监视之下,而地洞内暮沉的鲜血不慎滴入鬼蜮虫堆引起的异变,也一定会被魔尊知悉。
封朴子临死前所说的“原来你是魔尊要找的人”,并不是一句废话。
所以,这神秘人借无间裂界突袭,不是为了取暮沉或其他任何人的性命,至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方设法地,拿到暮沉的血液。
“冥道窃空手。”暮沉冷声道。
金无匹表示赞同。冥道窃空手乃是魔尊本人的一记独家技艺,与寻常的隔空取物术不同,此术不受空间远近制约,只要预先施加了术法的事物,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如探囊取物般瞬间回到魔尊手中。
此刻神秘人的任务已经结束,暮沉的血液定然已随着那柄弯刀一同,摆在魔尊的案头。
至于这具尸体,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就被抛弃搁置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