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妆容没花,倒是像沾了露气的山茶花,更加幽美。
年年往下望。
辟星就站在下面,张开手,等着她。
“我自然同年宝一起,不留在这地方。年宝,下来,嗯?”
她斟酌片刻,嘟囔道:“……大人是苦肉计,大人在认识我之前明明就很潇洒了。大人说不准,就是想生一只小兽,正好抓到了我……”
他金眸璨璨,笑道:“那怎么还没生出来?是我不努力,还是年宝不努力?”
年年狠狠嗔了他一眼,嗓音软软的,无语地被他弄笑:“大人!”
“下来吧,年年。我们可以说好多好多话,把这些事理清楚。”
年年缓了缓,心里打着鼓。
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正正好好被他盈了个满怀,满满当当,一点不差。
辟星托住她,闷声笑道:“抹了什么香?”
“好像叫琼香……不喜欢,香得兽脑袋都晕了。”
他将她抱紧,仿佛要揉进身体里,将她肺部的空气压干净。
过了半晌,他才满足的喟叹:“不是琼香……这香味确实香得发腻。年宝的气息都淡了。”
年年挂在他身上,埋首在他脖颈边,他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肩和后脑勺。
年年在浴池里难得变回了兽体。
她久未回归兽体,开心地撒开四爪扑水玩儿。
辟星取来琼香,放在一旁,貔貅体型要比年兽大得多,他四脚入池,轻易将年年叼了起来,一跃跳到浴池上。
随着貔貅的肌肉不断用力,往前走,两只兽身上哗啦啦洒了一地水。
年年的后颈肉不觉得疼,反倒有点痒。
她扑腾挣扎数秒,始终没有挣脱貔貅的嘴巴,只好被叼在半空,任辟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她放下。
还是在一处高高的地方。
白毛小年兽四爪站起来,猛地甩干水,兽眼圆圆,这高度正好和凶猛威严的貔貅对视。
她摇着尾巴,跳到貔貅的肩膀上,被一口叼下来,回到原处。
年年重新站起来,貔貅便给她舔毛,舔得整整齐齐,带着一股子清淡的幽香。
好像是那个唤作琼香的东西。
年年被舔毛舔得舒服,干脆张着爪子,躺在原处,敞开毛茸茸的肚皮,眯着眼直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年年都困得要睡着了,发觉令兽舒心的服务消失了。
外头的仙侍敲门道:“少主,大王喊您和少夫人过去,商量娶亲事宜。”
年年一惊,慌忙抬起兽脑。
什么?
娶亲事宜?
辟星叼着她,慢慢往门口去,年年挣扎道:“夫君,我不去呀!”
辟星将她放下,她在他腿侧蹦跶,慌慌张张。
他笑道:“不去怎么行?年宝是我的妻。”
年年道:“我不想在这里——”
“可若不去,那老头肯定大张旗鼓都办好,直接通知你我,明日便拜堂成亲。”辟星低下高傲的貔貅头颅,两只前腿屈起来,蹲在她身边,长长的尾巴鬃毛勾住她,当做放松的逗兽棒,“还是说,年宝真的讨厌我?”
年年兽眼溜圆:“怎么会!”
“那边一起去,我们和老头说清楚,明日便离开焜明阙。”
“大人真的要走,和我回到雀杭山?”
“怎么?”
年年摇头:“大人明明是少主……多少人都求不来呀……”
“刚刚不知道哪只兽,被仙侍围了一圈后呜呜直哭。”
年年红了脸。
辟星低下头,拱拱她的小脑袋,说些真心话:“我同你一样,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很早之前,我便从焜明阙出来,在外面生活了。老头骂我,我也不回来,少主自有兽当,于我何干?我赚很多很多金子,洞穴里全都是金银财宝,我躺在我的金子上,舒舒服服,可是,也很无聊。”
年年眨眨眼。
“我从来没想过会迷恋,会在意,会忧心……我原以为我根本就不会被这片鳞提醒或束缚,我的貔貅生涯会永远在我的掌握之中。直到,年宝出现,我开始控制不了我自己了。”他低声说,“……我是偶然遇见年宝的,这是命运的偶然,却不是偶然的命运。”
年年趴在他的鳞片和兽毛上,别过头:“夫、夫君怎么开始讲这种让兽听不懂的话……”
辟星轻笑:“因为我会一直和年宝在一起。”
年年摇头:“貔貅的一辈子很长,可是年兽的一辈子很短的。”
“怎么会,”辟星复又将她叼起来,“年宝身体里有我的魂魄,会和我同生共死。”
年年睁大眼:“真、真的?”
“自然,年宝离开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坏兽故作思忖,眯着金眸,双瞳成了竖线,“还有好些花样没试,啧,刚刚年宝坐在高台上,就想伸手拽着年宝的脚灌进去。”
欸?
大人怎么在想这些!!!
年年兽爪狂摆,丢掉了一瞬间的忧郁。
坏兽见她面容没了低落的模样,兴致勃勃道:“下次就用兽体,好不好?”
“……不行,”年年颤着声音,“差太多了,会坏掉……”
兽体的体型差太多了……那物还有鳞片……
“不会坏的,”坏兽悄声道,“年年哪次不是快活地流口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