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些,不过她……离去之前,我曾偷偷保存下了一些她的相关日记和书籍,回去我翻阅一二,若有眉目了就来告诉你。”
月寻风点了点头,最后和燕玉书敲定了一遍计划:
“首先,玉书你先上前劝一番,然后我再去劝一番……”
“这便是作出一个‘三顾茅庐’的姿态了。”燕玉书撇了撇茶盏,从容笑着,打趣了句。
“也可以是先礼后兵。”
月寻风幽默地接了一句,非常自然且跃跃欲试道:
“软的不吃,我们只能采用非常办法了!”
燕玉书也抛却了那自持端庄的模样,笑容快乐,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心虚的。她甚至有点想撺掇月寻风直接把裴覆雪打晕扛走,就别走那么麻烦的一套流程了 。
很可惜,最后的亲情和为数不多且摇摇欲坠的良心挽救了燕玉书的理智,不然她真的挺想打包把她表哥卖给月寻风。
啧,也不知道月侠客要不要。
对燕玉书复杂内心戏一无所知的月寻风再和对方敲定了各项细节,颇有点鸿门宴的意思等人归来。
或许姑娘们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快。总之,在扶光睡午觉的期间,月寻风和燕玉书已经从客气的尊称,到亲昵的称呼名字了。
“其实我对我表哥真没什么大印象了……毕竟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实在是记不住更多。但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表哥改变太大了——大到,我已经有些认不出他了。”
“曾经的表哥……其他方面我不清楚,但面部表情绝没有如此匮乏。倒不如说,那个时候他嘴是最甜的,常常哄得我母后笑逐颜开。”
燕玉书理了理鬓发,陷入回忆般慢慢道:
“那个时候的崔家……世家大族之首,爷爷乃当朝丞相,桃李满天下。我的大舅舅是大将军,手握兵权,如若再封,估摸只能封个异姓王了。”
燕玉书玩笑般说着,继续慢慢说了下去:
“我的二舅舅倒没有入仕,他自幼喜爱经商,待及冠就满天下游走,倒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不少人称呼他是再世‘陶朱公’。”
“盛极必衰……”
没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崔家走到那一步,未尝没有想过退,可仁和帝主动迎娶崔家女,只为了巩固那初初即位,满朝野永不止息的非议。
……保皇党啊,从前遇着贤明君主是君臣相得,可仁和帝是明君吗?他当初到底怎么上位的,大家心底都明镜儿似的。
“这是我的仇恨,这是我必须要去了解的一切。”
燕玉书神色淡淡,那些快乐明亮的神情再一次消逝,只余下冰冷的杀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登上那一个位置,我所期盼的,就是为崔家平反,为我母后正名!”
这个曾经只能在宫廷里无力哭泣的幼小女童抬起头,分明是柔和清丽的眉眼,此刻却溢满了攻击性。
那是她的野心。
而月寻风欣赏有野心的姑娘。
“抱歉,失态了。”
燕玉书朝月寻风笑笑,那激烈的情绪忽而平息,她们二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品茗,静静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
裴覆雪敲了敲雅间的门。
他刚刚在房内未见到月寻风,扶光比划了半天,裴覆雪连蒙带猜出了是燕玉书请走了月寻风。
实话实说,在回来路上,裴覆雪一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警惕了一路,却发现在踏入德音阁之时,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
好像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预感了。
月寻风和燕玉书绝对密谋了些什么,而这密谋,裴覆雪不需要猜都能想到。
就在他思考跑路是否来得及的时候,月寻风已经笑眯眯拉开门,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下跑也来不及了。
燕玉书老神在在地给自己新倒了杯茶,而后平静道:
“表哥,你是想听道理,还是不想听道理。”
裴覆雪有预感,如果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想听道理,那么结局可能不大好看。而一边,负责充当武力保障的月寻风正虎视眈眈,随时防备他逃走。
他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搭上了狐裘系带,最终还是面无波澜,平静道:
“公主殿下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