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覆雪于是接过发绳,很熟练地给扶光梳起头发来。那使暗器很灵巧的手,在梳头上也同样展现出了它的能力,穿花峡蝶般,不过一会儿,两个可爱的小圆髻就诞生了。
扶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包包,很高兴地也用脸贴了贴裴覆雪的手,随后自然且丝滑地调转方向,扑进了月寻风的怀里。
“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们了?”
似乎是为了锻炼扶光的语言能力,裴覆雪一边挑着好克化的食物堆到干净的碗里,一边引导着扶光开口:
“想要……梳头……饿……”
“是想要梳头发,而且你还饿啦?”
月寻风补充着她的话,笑着看扶光磕磕绊绊重复了一遍她的说辞,旋即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扶光的小脸。
“找人能力还挺强,明明都没告诉你我们在这吧?”
月寻风本是随口玩笑一句,扶光却很认真地思考着,而后开口:
“你们……身上……很……气味……”
有个词似乎烫嘴一般令她开不了口,令她急切起来,蹦蹦跳跳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力地说出一句:
“姐……姐……香香的……哥……哥…苦的……很苦……”
月寻风和裴覆雪互相对视了一眼,并不把这只当做一句戏言。他们重视扶光身上每一点奇异,并且想尽方法要去求证。
“香香的呀……是花的味道吗?”
月寻风抱起扶光,慢慢拍着对方的后背,轻柔询问。
“花……是什么?”
扶光有些疑惑地询问,而在此时,裴覆雪恰到好处地递来一枝花——出自阁内花瓶里的一束兰花,香气扑鼻,清幽淡雅,价值千金。
而扶光此刻就这么握着这价值千金的兰花,细细闻了闻:
“味道,不一样……但是,都是香香的……”
那就差不多是花的味道了。
而苦苦的……
还没等月寻风开口询问,扶光就非常聪明地举一反三:
“苦苦的!那个!”
她的手指向那还在咕噜噜煨着药的小炉子,仔细嗅了嗅空中的药味儿,再次点头笃定道。
“啊……苦苦的呀。”
月寻风偏头看向裴覆雪,可对方身上从来都是各种不重样的淡香,从梅花到兰草到琥珀等等等等,各种价值千金的香都曾被他裹挟而走,可月寻风从没在对方身上嗅见过药味。
这不大可能。
毕竟月寻风的嗅觉很好使,偶然晚来迟多饮了几壶酒,月寻风都能闻得出来,甚至因此被晚来迟笑着戳了戳额头,嗔骂道:
“你呀你呀,真是狗鼻子。”
所以没道理啊。
月寻风这下子是真纳闷了,猛的一扭头看向裴覆雪——对方脸上依旧是平淡从容的表情,连给扶光夹菜的动作都未停顿。
他偏头看向月寻风,多情眸善睐,波光流转间,语调也轻和:
“怎么了?”
“药味……?”
裴覆雪仿佛是在提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三言两语寥寥道:
“年少时生过大病,将养了一年半载?兴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偶尔也会吃些养身体的药,腌入味了罢。”
月寻风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对方不乐意说,她又不能掰开对方的嘴巴。于是暗暗把此事记在心间,揉了揉扶光的脸,开始给对方喂早饭。
……
李玫醒来的时候,是无穷无尽的天光。这光太亮了,亮到让她有流泪的冲动。可是,这亮又恰到好处,让她明白自己似乎尚在人间。
月寻风正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李玫的细碎动静,她赶忙走过去,衣袂翻飞间,卷起一阵淡香。
李玫艰难转头,恰好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眼眸中——
“现在感觉如何?”
那位侠客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