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护卫!”
在进入岗位的一周后,商隽迟渐渐对自己这个护卫名号熟悉起来,在听到人家如此招呼自己时,知道要朝来人点头微笑了:“荷韵姐姐,又来给君侯瞧伤啊?”
被商隽迟称作荷韵姐姐这位,是药王庄派到姜国王宫里照应药王庄千金蒋盛萱的医女,长得很是机灵,做事又有分寸,近来蒋盛萱都是派她过来照料息年衡的伤势。
原本商隽迟觉得这荷韵姐姐成天来关心息年衡的伤势并无不妥,直到两日前,他一不小心瞧见荷韵竟是坐在息年衡的膝上给他换伤药的!
果然!
就这无远弗届的感召能力啊……
能幸免于难者,那真是少之又少!
目送荷韵春风满面的走入息年衡的房间,那房门一关,也不知房内二人又是如何的勾当,商隽迟在足够确保房内君侯安危的情况下,尽量站远一些,心想着不打扰人家的好事……
一个时辰过后,荷韵脸颊羞红的推门而出,商隽迟心领神会的送她走到侯府门口,冲她招手送别:“荷韵姐姐,明天见!”
荷韵红着脸登上了回宫复命的马车,商隽迟转身往回走时,却被那神出鬼没的人堵住去路:“商护卫,你领的这差事,也是太清闲啊!”
应楚说这话时,面带着暧昧不明的微笑,那一对狗男女的奸情,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
“少魔君有所不知,因业务精湛,在下如今已荣升至君侯府内的头等护卫,委实的责任大任务重,连和闲杂人等多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少魔君就行行好,别为难我这大忙人了。”就算确实是个闲职,商隽迟除了对自家便宜兄长叫屈之外,面对着闲杂人等,那都是集荣誉感、使命感、信念感、责任感、分寸感五感并济,深感动容,绝不许他人说三道四。
眼前的又不识好人心了,应楚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照旧是笑着对他相邀:“你这一身好本事,憋屈在方寸之地简直屈才,这就随本君一道去封国走走,随便也去会会你商家那些固有亲朋。”
“若是君侯有命,本护卫刀山火海义无反顾,若仅仅为了出门游乐,那还是少魔君自己去好了。”商隽迟可不兴他来拐,谋到个清闲差事没什么不好,至少天天可以回去把自家便宜兄长守着。
况且,封国的那些个固有亲朋,也就是在未投入师门前每逢新年便要走走,如今投身师门,被看管得那样严,自家爹娘都少见,哪还有空去走亲友。
“若是你想去,准假便是。”如今伤势已无大碍,适才又被伺候舒坦了的息侯爷这时已走到了二人身边插话进来。
商隽迟回头朝他恭敬一拜:“不敢不敢,君侯的安危便是头等大事,在下身居护卫之职,如何能擅离职守,枉顾重任。”
“小师弟,何须如此多礼。”息年衡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笑着过来将他扶起。
商隽迟能闻到他身上有荷韵的香粉气,当下将头低得更下去一些,完全不去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随后商隽迟就抱了苏生刀看护在息年衡的身后,看他和应楚你融融恰恰的一言我一语,这才得知了如下消息:
以达成帝业为前提,须知得位不正必受灾殃,所以在如今尚未夺得姜国正位的情况下,息侯府里主要工作开展方向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来是拢住姜国国君,紧抓姜国生产力,全面提升在国内的势力;二来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另外四国放血,挑起他们的纷争,或是边境之争,或是夺嫡之争,或是门阀之争,反正就是不能让人家稳定下来。
边境之争主要表现为兴国和成国这边,两国近日再次因百年前孤山之乱后的疆域划分问题又生龃龉,各自陈兵接壤边境,互相叫阵,架势十足,但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夺嫡之争则是发生在鲁国方向,不知何处冒出传闻,鲁国君王并非先王之后,那传闻有板有眼,脍炙人口,一时说当年之事人证物证具在,一时又说当今君王为保王位已暗中收买邪道出手,要将那些证据除之后快,于是,便难免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门阀之争集中在封国,封国一向是个外戚与门阀相互斗智斗勇之地,封国新君继任后,商家作为外戚重臣逐步退出核心决策圈,商家淡出之后,外戚与门阀的斗争越演越烈,俨然难以平衡,逐渐有失控的趋势。
他二人说话的间隙,不时要回头来将商隽迟扫上一眼,商隽迟对他们均是以公务在身恕难奉陪的严肃神情去面对,但心底却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也知道说的这些话显得自身人品低劣呀,那你们两个偷着说便是,何必当着我的面嘀咕,当面嘀咕了又觉得脸面挂不住?就你二位也要脸了?!
那惯常都是白衣银冠的俊俏小公子,如今却成了自己身边的商护卫,着一袭红袍又加一条红色抹额,冰肌玉骨,威风凛然,实在是个模样极为标致的弟弟!
可心之人又是可靠之人,这人近在咫尺,如何叫人看了不心生欢喜,不去一看再看。
“本君明白,这样每日将人盯着,偏偏又不敢动,这不就只得换个消遣了……”应楚能感受得到,身旁这位此刻和自己议事时的侃侃而谈,兼具了身负重任踌躇满志的激越,以及心悦之人近在咫尺的快慰,看把他能的。
息年衡闻言一笑,目光更温柔地往商隽迟那边去瞧:“看来,少魔君你是过来人啊……”
商隽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这两个人憎鬼厌的凑一对,真是毫不避嫌,既不避讳他们对彼此的嫌弃,又不避讳自己这个旁听者在场,他们竟毫无芥蒂的商量这些无耻奸计,不得不说一句,他们真是好坦荡!
这一路听下来,看来各方局势都在稳步推进,唯独鲁国那边有点麻烦,鲁国南疆王府并没有乖乖地听劝,既没有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也没有为了避嫌就闭门不出,而是耿直的对来劝者表明了自己的最终立场,那就是南疆王府上下一致的觉悟便是死保当今君王,死战不降……
对于此事,应楚说的是:“可能是劝的人不对吧。”
商隽迟知道,去劝的,应当就是自家的五师兄战恺和七师兄连郁,这两位都是出自南疆王府,妥妥的南疆王府嫡系出身,说来也是南疆王府的自己人,他们去劝都无济于事了,那还能指着谁去?!
“人,绝非是一成不变的,任何不懂变通的人,是活不到最后的。”这是息年衡听到这事后拿出的态度,不仅如此,他还向商隽迟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因为小师弟,本侯如今更知为何‘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本侯心怀善念,期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有人硬要挡路,那就是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