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夙道:“有些话他听不得,还是不听为好。”
“兄长,这下人家睡过去了,我们也该听听三师兄的吩咐了。”商隽迟就想几下把事情讲了,省得在这里待着。
“说不上是吩咐,小师弟,这是我……”息年衡欲言又止,就是眼巴巴将商隽迟望着,看上去隐忍中带着坚韧,坚韧中又透着可怜,着实叫人不忍心拒绝。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在商隽迟心里就由衷的想到这一句话,自己这里没有富余的,寿数有限,没空和他玩心眼!
商隽迟敷衍他道:“我知道了,你说吧。”要不是自家便宜兄长偏袒他,商隽迟绝不可能这么好声好气的敷衍他。
“小师弟,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息年衡说着就伸手过来,想拉商隽迟回桌说话。
商隽迟很想说,我们从前就不怎么样,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认为我们从前关系挺好?
可碍于自家便宜兄长的态度,商隽迟让开他的手后,继续陪他打哈哈:“三师兄,你有什么就敞开了说,既然我兄长答应你了,我就不可能反悔。”
“我知道你会为难……”眼见商隽迟躲开自己,息年衡哀叹一声,“可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要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和我装可怜是吧?
你和我装,我是真可怜,没几天命好活了,还得送上门来被你折腾,你倒好,跟我这里无病呻吟的!
尽管心中不屑,但面子上还是得让他过得去,商隽迟道:“我们各自都有为难之处,但这有什么关系,有困难可以克服嘛……”
这下倒是谭夙听不下去了,对方一再磨蹭,还指着自家孩子哄他是不是,简直厚颜无耻!
“少族长,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讲出来,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听得进去,更不可能完全照做,但这不影响你说的。”谭夙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家孩子听的,就算接招,也不是非得照单全收,人家想入非非,你可不能惯着他!
“兄长这么说了,三师兄,你就不要犹豫,你说吧,我们听着呢。”果不其然,只要自己老实巴交的任人压榨,自家便宜兄长是会受不了的。
自家便宜兄长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嫌弃他太弱,又见不得他太强,这么矛盾,不是活受罪是什么!
息年衡看看商隽迟,一脸的自己有太多苦衷,却深怕让他为难:“这个嘛,小师弟你莫要气我……”
他这么迟迟开不了口,商隽迟倒想听听他能提出多过分的要求:“行,你说吧。”
可谭夙哪容得下他这样一再扭捏:“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再议。”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如此惺惺作态,要是今天自己不在,那他不知会嚣张成什么样!
商隽迟心想,这也就是自家便宜兄长在这里看着,我忍着他让他自由发挥,如若自家便宜兄长没在这里看着,自己能容忍他到现在?
“且慢!”眼看谭夙说要走,商隽迟立马就转身了,息年衡急忙叫住二人,“少宗主,小师弟,你们再容我想想……”一方面他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方面,他也确实不好开这个口。
“看你这么犹犹豫豫的,郑重到这个份上,也不知你是要拜托我们去做多难做的事……”商隽迟有感而发,也不顾谭夙的脸色是否好看,重新摸回位置上坐好,“我们就等着你说吧,你再想一阵也没什么,我倒杯茶喝。”就再等等也无妨,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准不是什么好话,就不知那话有多吓人的,让他这样开不了口!
商隽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保持微笑把息年衡看着,心里就想啊,难得这一刻自己还是无所事事的,一旦对方开了口,自己怕就没什么安宁日子可过了……哎,自己这辈子啊,眼看人生要到尽头了,最后还为这种说不出是为哪般的事奔波劳碌……商隽迟越想越觉得好笑……
这是一个自嘲的笑容,但看在息年衡的眼里,却是另一副光景……好难得,能被他这样默默的看着,他还带着笑意……那时候自己觉得他的性情跋扈,是被娇惯着长成的,但和他说说话后自己发现了,这孩子挺心软的,也就看着机灵,其实还挺好骗,不然自己三言两语怎么就能把他带出来……哪怕时至今日,他依旧带着未经风霜的娇憨与天真,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好骗……
面前人正热眼看向自己,商隽迟本人却浑然不觉:“你就开口吧,三师兄……”
这时,谭夙的手搭在商隽迟的肩上,示意他起身和自己走:“既然无法开口,我们便不再强人所难了……”对方显然对自家孩子心怀歹意,再多留片刻,自己难保不会动他……区区人间帝王,身娇肉贵,他如何经受得住!
商隽迟没配合他,还把他的手拍掉:“兄长,我们再等等吧,不差这片刻的。”之前你不是挺积极挺主动,这下你急什么!
“不行!”谭夙态度坚决,说着就上手去拉人。
商隽迟就着他伸来的手往后靠,谭夙怕他会摔倒,便往前靠了靠,商隽迟的头碰到谭夙后,仰起头对他笑问:“为什么?”
他还敢嬉皮笑脸的,还敢问为什么!
谭夙被他气笑了:“你说为什么!”
“兄长……”商隽迟拉起谭夙的手晃了晃。
谭夙叹了一声:“哎……”他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心软了,“那便等等吧……”
商隽迟一直拉着他的手,晃一晃又捏一捏,有时还故意张嘴,装出要咬他一口的样子。
谭夙被他逗得没了脾气,脸颊微红的由着他耍赖。
他二人旁若无人的要好,息年衡如何忍受得了,终于还是开口将那句话讲了出来:“这回该怎么做,少宗主早与我细细商量过,小师弟,我只求你一件事……”
息年衡的话停顿在此处,成功吸引了商隽迟的注意力:“什么事?”
“就是……”息年衡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想着,你若是也能和我这样玩闹逗乐,那该……
“就是什么?”商隽迟听得有些着急,等这么久就等着听他究竟有什么幺蛾子。
息年衡看出他对自己的话充满期待,只是这期待和息年衡本人所期待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息年衡心中有些受挫,但更多的感受是不甘,不愿拱手相让的不甘……哪怕,他从未属于过自己,从何而来的拱手相让,可自己对他……这么多年来,因这父辈的渊源,因这年少的莽撞,因这莫名的憧憬,自己对他,竟是这样的不甘!
“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叫你为难,我会在他面前以死明志,只求你千万不要阻止我。”好吧,自己终于将这句请求说出口了,也不知眼前人听到这话后,会如何来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