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年衡笑道:“小师弟都认我了,六师弟又怎么会不认我。”
商隽迟一脸不屑,自己当时的权宜之计,竟让他占便宜至今!
眼看商隽迟就要出言不逊,谭夙抢在这之前开了口:“是我告诉他们的。”
他们?这他们都包括了谁?
商隽迟顿了片刻,再说话时脸色已经和善了不少:“不愧是我兄长,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从不会叫人为难。”他当然不能对自家便宜兄长甩脸色,但对于别的什么人,那就走着瞧了。
谭夙拉他过去,就在息年衡的对面位置落座:“好说,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先上菜吧!”有什么脾气,填饱肚子了再闹也不迟,可不能把自家孩子饿着。
“利泉!”息年衡朝后厨方向叫了一声。
“来了……”里面人马上就回应了他。
不久之后,八菜一汤就陆续端上桌来,冷菜热菜都有,看上去色香味美,吃起来更是滋味不错……
原本商隽迟是不想下筷子的,但自家便宜兄长却不够矜持,大夹大夹的给他夹菜,生怕给他饿着,碍于自家便宜兄长这样的热情,商隽迟勉为其难的拿起碗筷,尝了一口:“还行吧……”
“被你这么夸,也不枉他辛辛苦苦的准备一桌子饭菜了。”息年衡笑着将大厨请上来,“利泉,忙完了赶紧过来,饭菜该凉了。”
这人过来时商隽迟特意看他一眼,还真是这人,上次不盈谷见过他的,听息年衡说他是天干十系当中庚系之首,说什么年纪轻轻已是一系首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人居然肯跑来为息年衡洗手作羹汤,想来他们勾搭的时日尚久,是有着非比寻常情谊的!
利泉被商隽迟看得心里发毛:“吃你的饭吧,看什么看?”因为息年衡的关系,利泉对这来自枢机库的贵公子给不出好脸。
商隽迟挑眉,目前并未动怒:“我就是想吧,上次听说你精通缚魂令,还自创了什么四方缚魂阵法,你这么厉害……”
利泉打断他的话:“哪里是我厉害,这阵法并非是我自创,乃是有高人指点,这高人嘛……”利泉笑了笑,欲言又止。
这笑容看着挑衅意味十足,商隽迟一向对某些事很灵光的,立马意会到:“是我师父云霄仙人点拨你的?”说着就转头看向谭夙,“到底是不是!”
“这事容后再说,我们先聊正事要紧。”谭夙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是又气又喜的。气的是那利泉嘴上没个把门的,定是故意挑拨离间,喜的是自家孩子对自己就是如此看重,即便是自己稍微指点一下人家,自家孩子都会受不了。
“好吧。”说着商隽迟看了谭夙一眼,意思就是这事没完呢,你定要给个说法!
谭夙被他这一眼看得甚是愉悦,十分温柔的点头:“嗯……”
“呃……”息年衡瞬间感受到了对面二人对自己以及身旁人的无视,咳了两声后总算引来了商隽迟嫌弃的目光,息年衡对上这目光坦然一笑,“小师弟你有所不知,此番谭少宗主带你前来,是为了一件有利于我们族人亦或是有利于整个江湖、整个天下人的大事!”
商隽迟听这话有些犯困,强打精神道:“你就说吧,是多大的事……”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自己这一条小命啊,指不定就要这么折腾没了……
眼见谭夙微微点头,息年衡这才把计划和盘托出,商隽迟听后眨巴眨巴眼睛,这事说起来可谓是新老之争,以息年衡为代表的孤山族人新秀,大家多是出身在如今这个人世间,并未遭受过以往隐忍避世的苦楚,却被要求和前人一样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他们不答应,更觉得没必要,所以,就想要抗争一下……
当年,息年衡他爹艺高人胆大,勾结了一帮当年的孤山新秀,里应外合,将避世不出逾的孤山族人重新带到这个人世间,近半顽固保守却技艺超凡的孤山族老一辈覆灭在那场出世争端中,转眼三十年过去,当年的孤山新秀已然变得谨小慎微,他们居安思危,开口闭口大局为重,这让如今的孤山新秀们很是受挫,所以,如今的新秀有意效仿从前,不惜代价也要将现在这朝夕难安的日子改变!
从前孤山族人避世不出,历经百年苦难,缺衣少食,要啥没啥,不得不励精图治,将一切力量集中到了开发自身天赋上,因地制宜,大大提升了自我的令术,天干十令被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另外的学术和武术也从未落下,可如今……因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太大,如今孤山族人即便是顶着无法逃脱的天灾都没有放下的令术、学术与武术,这三大支撑孤山族人存立人世的三大体系,到了如今,已经后继无力了……
是啊,这三大体系啊,当年的孤山新秀们,或许他们自己就没有学明白,再加上出世之后遗落了很多经典典籍,这下三大体系支离破碎,失去的那些根本就捡不回来!
商隽迟打小被养在云霄仙人门下,倒是照着三大体系全面培养的,令术、学术及武术皆有小成,令术若论及实力,至少也是八阶以上水平了,这么说来,若是天干十系的首座之位,但凡有个争一争的心思,必须条件是精通天干十令,通过八阶以上的考核,那自己也是有一争之力的!
不过,商隽迟立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他们自己乱得一锅粥,他是自命不凡到何等地步,认为自己站出来顶事?!
听息年衡那意思,也不是指着他们两个过来重塑起支离破碎的三大体系,那责任太大,耗时也长,只等平息风浪后慢慢整理,可不急于一时,这回拉拢他二人参与密谋孤山族人的大事,要依仗他二人现有实力,将现任孤山族人的族长以及几位食古不化的长老说服,如果给了机会实在说不服,那就只有制服……
三十年前,新秀们照样是无法说服老一辈,那时的结局便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老一辈坚持避世不出,被一把山火化作灰烬,那时新秀没说这是大势所趋,容不得犹豫……这下子,被委以重任的商隽迟知道自己的说服能力不可能太好,重点是自己和人家说不到一块儿去,所以说服一事便是客气说法,人家需要他们使力的点不在说服而在制服。
想着要去制服对方,方法用到最惨烈的时候,只怕人家会以死明志,就像是老一辈孤山族人那样,若是那样的话……商隽迟倒不是遗憾息年衡他爹会折在自己手里,人家做儿子的感情上承受不住,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而是想到如今孤山族人定居姜国,与姜国王室勾连甚深,现任族长还娶了姜国公主,一旦现任族长没了,那这姜国还住不住得下去?要是住不下去该往哪里去?应该是不会甘心又找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自己窝着百年不出来吧,如果姜国住不下去,变化流落其余四国,如此一来,这四国是否会接纳孤山族人,若是不接纳该如何是好……
哎,这越想越头疼的……要除虬人祸乱就必须争取到孤山族人的配合,因虬人须得孤山族人鲜血喂养,且虬人本身几乎不会具备攻击能力,对上孤山族人时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唯有孤山族人自己应允,才能将虬人供养至今。
而主张以妖媚虬人去笼络姜国的达官贵人,这便是现任族长带领孤山族人来姜国后的主要努力方向,当然,他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就连他自己都娶了虬人,这么大的牺牲……哪怕是息年衡的亲娘,为了成全孩子他爹的事业,也只得将亲生儿子送到虬人手里养育……可怜息年衡从小被养在虬人身边,锦衣玉食自是不必说的,毕竟那虬人是公主嘛,然而,作为虬人,毫无人性可言,就算是打小就养育的孩子又如何,那虬人必是在他幼时就有喝过他的血……
想到这里,商隽迟哆嗦了一下,汗毛都立起来了!
也难怪息年衡这么坚决想要清除虬人了,从小就有阴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