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把破烂的椅子,还未到商隽迟视线以内,便被谭夙一步上前,横刀劈散。
电光火石之间,那柄利刃便凭空出现了。谭夙一抬手,刀柄就乖乖地将自己交到他手上,此刀名为昔归,窄刃,体直,玉饰金错,华贵逼人,历来是元集真最趁手的兵器之一。不过,自打商隽迟拜入他的门下,他一心教养弟子,算来也有十余年不曾拔刀了。
此番谭夙出招果决,如抽刀断水,十分惊艳。且他仅用了一只手出招,另一只手依旧被商隽迟拉着,实可谓游刃有余。
这一刀过后,为防那椅子的残屑将谁砸到,竹嗣善解人意的放出了蛛丝,瞬间就将片片碎屑包裹好了搁置在地上。在与谭夙相互“配合”解决掉那把突然砸过来的椅子后,竹嗣轻描淡写的与人说笑:“绝世的容颜,空泛的头脑,商公子也觉得如此正是绝配,对吧?”
被红未及竹嗣时不时的调侃那么一下,于应楚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了,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自家这魔将,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对红未出手,太过自不量力!属下蠢顿至此,实在令应楚脸上无光,他冷冷瞥了自家魔将一眼:“丢人现眼!”
这一眼,直吓得那两个正想着再替他“争口气”的魔将哆嗦了一下,赶忙对他道:“属下告退。”
“滚!”应楚没好气的撵走他们,继而才对商隽迟道,“你看,既然某些人想着借机生事,若我们邪道各派果真就内乱了,不是让某些人称了心,如了意!”他一面说话安抚着,不想商隽迟同自己再闹,一面又抓紧机会,逗着人家玩,“你身为正道中人,与本君缘分如此深厚的正好找来了这里,这便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了!”
“若是少魔君有听天由命的喜好,在下就不必在此有所作为了。”话音刚落,商隽迟就笑看谭夙一眼,如同是在对他说:你看,你说不与人斗嘴,我多乖啊!
应楚哪能答应他置身之外,立马就对他提议:“这话听着多见外,我云霄宫如此敞开怀抱欢迎你,你既然来了,怎能不做出些动静?倒不如由你亲自动手‘杀鸡儆猴’,如此才再好不过!”因为担心商隽迟领会不到自己的用意,他说完这话,特意往息年衡那边扫了一眼。
虽然他“暗示”得如此明显,商隽迟还是可以装糊涂:“所以,就是息掌门的爹打算过来将我们一锅端了,他这样不怕将自家儿子误伤了也要‘除魔卫道’的行为,实在让人汗颜,是我辈正道中人的表率!”说到这里时,商隽迟摇摇头,“哎,不对,息掌门的爹如何算得上是我正道中人,他既然是息掌门的爹,按道理算得上是你邪道中人了,你们狗咬狗,窝里乱,和我正道如何挨得上关系!大不了,你们最后死的死,伤的伤,都快不行了的时候,我过来一把火把你们全烧了,也省得你们的仇家过来将你们大卸八块的。”
应楚听得眨眼一笑,毫不吝惜对他的夸奖:“你真的是好贴心啊!”
商隽迟顺口答道:“不要这么夸我,江湖儿女,萍水相逢,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眼见他与人口舌相争,不肯退让,动静之间机敏顽皮,谭夙轻轻皱眉:“你就是不肯少说一句呢!”自家这孩子爱闹爱笑,如何能让别人逗了去。
商隽迟闻言正想罢手,却听应楚笑骂道:“我给你脸了,和你客气客气,你竟敢当真!”
“实力所致,如何就不敢当真!”若是自家便宜兄长不在这里,商隽迟倒是不至于句句都搭理人家的。但正因为他在这里,这叫他如何甘心被人说得还不了嘴!
“你呀……”谭夙叹了一声,“这是要不听话了吗?”如此的争强好胜……
“兄长!”见自家便宜兄长根本没有真的在气自己,商隽迟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一拍脑门,嚷了一声,“哟,是我的过错,和人家理论了这么久,竟忘了一件天大的事!”
“喔,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应楚同他涎皮赖脸说了这么久,如今见他故作惊讶,立马就开始捧场。
不仅是应楚,那风度翩翩的若水派息掌门也微微点了一下头:“愿闻其详!”
而站在应楚旁边的竹嗣也抬手示意他有话便说,不用迟疑。
这下,商隽迟提胸抬头,正大光明的开始向他们介绍:“我身旁这位,知书达理,眉目如画,风姿卓越,人才出众的公子,便是我商隽迟三生有幸才将他高攀上的义兄,谭夙!”
“你这人果然做事颠三倒四,才不是说了那蒋盛萱是你‘心中所爱’,如今又无端端认了一个义兄……啧啧啧……”对于他商家的传统,应楚倒是略有耳闻,但他对于此事,却是没太当一回事。毕竟这二人之间的渊源,又岂止是一个义兄的名分可比的!
不同于应楚摇头晃脑的感叹,实则全部往心里去,息年衡倒是对商隽迟这位义兄有些在意:“隽迟,此事并非儿戏,你认义兄的事,可曾禀告了家中长辈?”
商隽迟见谭夙被自己郑重介绍后一直不言不语,想着他一贯就脸皮薄,便体谅的笑道:“义兄与我是一见如故,料想家中长辈见了他,也会如我一般喜欢的。”
“好了,大事未决,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今天的事是打算要如何来收场了?”要不是有旁人在场,谭夙觉得,自己没准就真的脸红了……如今他咬着牙将话题硬是拉了回来,“你那‘心中所爱’到底救还是不救?人家的阴谋到底破还是不破?之前你想一战成名,要一把火烧了云霄宫,但如今的事,哪里是一把火就能解决掉的?你这孩子,动动脑子啊……”
商隽迟耍赖道:“在场任谁都比我聪明,哪里轮到我来做主?”自己就不是冲着做正事这个目的来的,已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了,为何要如此操心!
但此事应楚本人也懒得去管,只觉得这是一群凡人的琐事,自己要是去过问一二,反倒是掉价了。但他自己不管,也不想交给其他人管,如若把这事栽到商隽迟头上,反倒有趣:“也不是不能让你做主,一想到你不惜烧掉云霄宫拉着我们一起同归于尽,也要救出‘心中所爱’的壮举,本君就觉得,这事非你不可。”
“的确,倘若背后之人真是……”虽猜测不到应楚的真实用意,但息年衡也跟着顺水推舟,“身为人子,如何能够忤逆不孝?”
“是啊,在场唯独商公子你最有立场出面,既然你已经站出来了,就不要再退缩了。”这时,竹嗣也跟着一起来劝说。这红未神女下凡本就得主导两件事,其一是度化万物起源归为,其二便是为天界招揽人才,因这至关重要的两件事,此时此刻,哪里容得红未置身事外。
商隽迟看看谭夙,谭夙也看了看他:“这时候,你何妨当仁不让……”
于是,商隽迟低下了头,貌似是真的有些为难:“息掌门的爹毕竟是长辈,我们如何能动他?”自家爹娘都不曾动他,自己为何要去动。留着他必然有一定用意,自己暂且揣摩不到,却不至于去胡作非为。
片刻过后,他又道:“邪道六派来的并非皆是精锐,若我们此刻‘欺负弱小’,定然后患无穷……”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者都不能动,只得任凭事态发展?”应楚只觉他这话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哪里是红未该有的风范!
自然,这并非商隽迟真实的意图:“胡说,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