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自家府邸,眉眼舒展,神情松快,让人一看便知心情颇好。
子墨上前道:“公子这是遇见大好事了?”
季景和含笑颌首,并不多言。
看着公子朝书房走去,子墨不由得腹诽,看来公子是要往奸|夫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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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一处废弃院落里。
一个身形宽胖,脸上带着横肉的太监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垂眸睨向眼前之人,语气傲慢:“你约我来此处,是有何事?”
站在他对面的明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伸手递了过来,“公公,这次进坤宁宫的机会,我希望你能让给我。”
那肥太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一把抢过荷包,掂了掂,语气轻蔑,继续狮子大开口道:“就这点钱可还不够。”
“还差多少?”明重问道。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至少一百两。”
明重不舍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用红线串起的金豆子手链,狠了狠心,将它摘下来,递给了他。
“这样够了吗?”
“够了。”肥太监一看见这串金豆子,顿时双眼冒光,里面藏满了垂涎,他兴奋地收了之后,只留下了一句,“你回去等消息罢。”
第二日,宫里的全部太监和宫女都聚集在御花园内,太监总管手持名单,高声道:“接下来,我要宣读即将进坤宁宫侍奉皇后娘娘的人员。”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太监有庄康茂、吴向平、高宏……”
直到宣读完毕,明重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攥紧了拳头,双眸暗沉如墨。
在偏僻的角落里,明重终于逮到了吴向平,“公公,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吴向平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滚滚滚……谁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明重抬头紧盯着他,眼里布满了阴郁,“你还不认账?”
吴向平肿胀的三角眼高高吊起,轻蔑地斜晲了他一眼,昂起下巴道:“是又如何?”
他见明重不说话,看似一脸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我劝你不要得罪我,等哪天我成了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那你可就有的罪受了……”
说完后,他身心畅快,转头便打算离开这里。
骤然间,一根粗绳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嘴巴被一只大掌紧紧捂住,他拼命挣扎,如蛆虫般扭动肥胖的躯体,想要解救自己,可是完全没有用。
“咔嚓”一声,他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明重松开手,对方便如死猪般缓缓倒在了地面上。
他居高临下道:“你也配待在皇后娘娘面前?”
随后他又道:“是我的东西总会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明重将尸体捆绑好背了起来,一路循着人迹罕至的小道走去。
终于来到一处荒井前,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将尸体直接塞进了井底里。
此时夜黑风高,月明星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想必明日会有一场大雨降临,介时所有的痕迹都会冲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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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到了季景和去卫府上工的日子。
他轻轻哼着小曲儿朝卫府走去,如同闲庭信步般踏入了卫雎的院子。
屋里站满了不少人,有府里的丫鬟,也有宫里的侍女,她们全都围着卫雎转。
他绕过她们挤进了里面,入眼便是刺目的一片红。
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头戴凤冠,容色惊人,美艳不可方物。正张开双手,让宫婢们测量尺寸。最重要的是,她眉眼安然,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一丝不愿意。
他与她们仿佛正相隔两处,她们愉快惬意,时不时说些俏皮话逗小姑娘开心,轻松自在。
唯有他,仿佛被在困在了方寸之间,只能独自伤神失落,格格不入。
他看向周围,不知何时,已经陆陆续续添置了许多成婚要用的物品,整间闺房里都充斥着喜庆的氛围。
“不是还未到七月初七吗?”季景和喃喃道。
身旁的一名婢女为他解答,“对啊,今日只是试穿看尺寸对不对,如果不对的话就修改,免得成婚那日出了差错。”
季景和恍恍惚惚,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他神思混沌地走了出去,途中似乎有人向他打了招呼,但他没有理会,仿佛失去了回应的力气。
天际边乌云聚拢,黑云压城,他如同失了魂般走在大街上,雨水逐渐滴落,随后越下越大,周围全是仓促避雨的行人摊贩。
他浑然忘了躲避,拖着沉重的双腿在雨中前行,仿佛不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何处。
雨珠打湿了满头墨发,沿着他优越精致的下颚滑落,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唯有唇瓣带着妖冶的殷红,如同从水中爬出来的艳鬼一般,他带着一身沉甸甸的湿意走回了季府。
子墨看见他这副模样,很是吓了一跳,“公子,你怎么了?”
季景和没有回答,双目涣散,缓步走进屋内,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双膝渐渐向下滑落,最后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浑身冰冷沉重而潮湿,此时此刻,他终于从这场偷来的幻梦中惊醒。
要放弃吗?他这样问自己。
绝不可能!
要徐徐图之,要耐心谋划,要沉得住气……这样才将她给夺回来。
可是灵魂在不甘地嘶吼躁动,如同被炙烤般发出痛苦的叫器,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嫁人……
他试图让冰冷的凉意帮他平息沸腾滚烫的火气,可是完全没有用处,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燃烧殆尽了……
他要她……
即使竭尽全力,即使拼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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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绣娘突然离府,卫雎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丫鬟们说李绣娘脸色苍白,双目失神,想必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家中有急事。
卫雎用完早膳后,丫鬟送来了一封信给她,“姑娘,这是齐公子送来的信。”
“齐沂哥哥?”
丫鬟点了点头。
卫雎将信封拆开,然后开始查看。
“婼婼妹妹,我与家人即将奔赴沧县就任,此次一别,恐怕数年难再相见……我希望临行前能与你见上一面。如果你愿意,今日午时一刻,我会在天香酒楼等你。”
卫雎拿着信,沉吟片刻之后便做出了决定。
她要去见齐哥哥!
此时婚期将近,阿娘看她看得越发紧了,卫雎只好学着季景和教她的法子,用银钱利诱了一名丫鬟助她爬墙。
卫雎刚到达天香楼,守在门口的小二便立刻上前来,“请问你是卫姑娘吗?”
“我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小二憨憨一笑,“那位公子说,生的最为漂亮灵动的姑娘便就是你了,”
“原来如此……”卫雎有些不好意思。
小二上前领路,“卫姑娘,请随我来,我带你上去。”
“好。”
上到二楼包间里,小二奉了一盏茶水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
卫雎是顶着日头一路走来天香楼的,本就有些口干舌燥,更何况这茶水闻起来香甜无比,她端起来轻饮了一口,见果然好喝,不知不觉中,便将整杯茶都喝完了。
见齐沂哥哥还没有来,她不由得捧着下颌发起呆来。
等着等着,她逐渐闭上了眼睛,最后完全趴在了桌面上。
片刻后,屋门被人推开。
来者肤色极白,如冷玉般白皙晃眼,乌发如绸缎般垂落在身后,身着一袭绛红色锦袍,眉眼惑人,妖异冶艳,眼瞳如同墨玉珠般,深邃望不见底。
他在卫雎身旁坐下,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少女双眸闭阖,睡得很沉,肌肤细腻雪白,没有一丝瑕疵,五官漂亮精致,呼出温热的香息。
他轻轻拔动了一下她卷翘的长睫,幽沉的目光慢慢逡巡着她的面容,像是把玩白瓷娃娃一般,他抬起她纤长白嫩的手左右翻看,似乎那五根手指和旁人的大有不同,他凝神注目,细细观察。
接着又捏了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修长的指尖捻起她的一缕墨发,放到鼻尖轻嗅,眼底带着深切的迷恋和灼热的偏执,他呢喃道:“真的很香……”
少女闭眼熟睡,连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待在他的怀里,又轻又软。他慢慢靠近她,距离她极近,对着她红润的唇瓣道:“你终于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