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字院的寂静,如同沉重的幕布,掩盖着其下涌动的暗流。凛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沈仲的“休整”命令,实为无形的囚笼,而“赤星蚀”的临近和“活祭之门”的危机,更不允许她有丝毫的懈怠。寻找“新芽”,寻找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希望,已经刻不容缓。
但如何离开?
听风阁此刻外松内紧,文长老坐镇,各大关卡必然加强了戒备。而玄字院本身,更是处于沈仲的严密监控之下。特别是她房间里那盏可疑的油灯,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异动。
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
利用守陵人的“界门”?先不说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启和使用,那条通道的另一端环境未知,未必安全,而且也无法解释她如何离开听风阁。
必须想一个更巧妙、更能瞒天过海的方法。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凛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看似普通的穆雍遗留卷宗上。计策的关键,或许就在其中。
她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表面上依旧是在档案室“整理”、“研究”,实则在暗中进行着两项准备工作。
其一,她利用自己对能量和精神力的精妙掌控,以及从枯骨教手抄本上学到的一些符文技巧,耗费了大量心神,极其小心地在那盏可疑的油灯内部能量核心周围,布置下了一个极其微弱、极其隐蔽的…精神幻象禁制。
这个禁制非常脆弱,无法维持太久,也无法完全模拟出真实的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但足以在短时间内(例如一两个时辰),制造出一个“凛仍在房间内潜心研究或调息”的假象,干扰油灯的窥探功能,为她争取到宝贵的行动时间。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但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暂时摆脱油灯监视的方法。
其二,她在查阅那些关于玄天司内部运作和听风阁结构的卷宗时,找到了一个可能被利用的“漏洞”。听风阁为了处理日常产生的废弃物和实验残渣,拥有一套独立的、连接着城外特定处理场的地下废料输送管道。这条管道守卫相对松懈,且因为常年输送污秽之物,气息混乱,能量驳杂,非常利于隐藏行踪。唯一的麻烦是,管道的入口位于听风阁后勤区域最深处、防卫同样严密的“废料处理司”,而且管道内部环境恶劣,甚至可能有未知的变异生物。
但相比于其他路线,这似乎是她目前唯一有可能悄无声息离开听风阁的途径。
计划的核心在于:利用精神幻象禁制制造“在场”假象,争取时间差;然后利用对听风阁内部地形的熟悉,避开守卫,潜入废料处理司;最后通过废料输送管道离开听风阁。
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但凛别无选择。
时机,选在了第三天的深夜。
这个夜晚,黑石城上空的云层异常厚重,连一丝星光都无法透下。整个听风阁都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安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凛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似乎比前几天更加浓烈,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这反而为她的行动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她先是在房间内布置好一切,启动了那个极其耗费心神的精神幻象禁制,模拟出自己盘膝调息的能量波动假象,她只能做到大致模拟,无法完美复制,这也是风险之一。然后,她换上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能最大程度隔绝自身气息和能量波动的特制黑色紧身衣,将所有重要物品贴身藏好。
最后,她看了一眼隔壁孤那依旧寂静无声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论孤是否在监视,无论沈仲是否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她都必须赌这一次!
身形一晃,凛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出了玄字院的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