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思蘅僵立在原地,食盒险些从颤抖的指尖滑落。玉兰花瓣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像一把沾了蜜的刀。
御瑾仙尊的手仍悬在半空,幽若璃却已退开两步,神色清冷如常。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剑,剑尖轻点地面,划出一道细微的裂痕:“多谢师尊指点,弟子自行领悟即可。”
御瑾未应声,只缓缓收回手,玄色袖袍下的指节微微蜷缩。
“咔嚓——”
食盒提手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奶油的甜腻气息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翻涌。白思蘅这才惊觉,自己竟生生咬破了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可心口的酸涩却愈发浓烈。
庭中两人同时转头望来。
御瑾仙尊看到她的那一瞬,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幽若璃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白思蘅会出现在这里。目光在白思蘅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夹杂着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在前方带路的守月适时上前,低声解释道:“她说是来给若璃送点心的。”刚听得仙尊吩咐,前去取一些灵果,正好碰上了白思蘅。
幽若璃急忙上前几步,眼神有些慌乱,“思蘅……”
还没等她说完,御瑾仙尊就将她打断,微微抬起下巴,蔑视:“白思蘅,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身形高挑,玄色衣袍衬得她愈发冷峻。
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寒霜般扫过白思蘅,继续冷冷说道:“玉霄岭向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你既已被逐出亲传弟子之列,就该有自知之明,莫要在此纠缠不清。”
“还是说,你还想把骨头再折断一回?”
守月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虽然在锁天阙那天已经吃了一个大瓜,知道白思蘅一直暗恋仙尊得事情了,可现在什么情况?
平时仙尊与人说话,总是惜字如金,为何对白思蘅却每次都要说这么多?虽然句句是骂,但难道不是“打是亲,骂是爱”?
可……仙尊对幽若璃的态度,又该如何解释?守月的小脑瓜一时转不过来。
白思蘅在沉默中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低声反驳:“我只是为小师叔送点心,并未逾矩。”
原本来时路上雀跃的心情,此刻碎成了片,扎进心肉里,隐隐作痛。若是平日里,御瑾仙尊的话或许已经刺激不到她,但此刻,看到两人在庭中并肩练剑的身影,看到他们重叠的影子,她的心仿佛漏了风,呜呜地哀嚎。
本不在意的话,此刻在幽若璃的面前再一遍说出口,那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撒了盐,让她再次感到了身份的差距,实力的差距,让她无力的无法反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玉兰花瓣都停滞在半空,不再飘落。
幽若璃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眼中透出一丝不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可她不敢激怒御瑾仙尊,起码——现在还不能。
她微微侧身,挡在白思蘅身前,迎着御瑾仙尊的目光,轻声说道:“师尊,思蘅一片心意,况且她也并非有意打扰。”
御瑾仙尊似乎把白思蘅当成了空气,“若璃,莫要容忍这种人的纠缠,还是个炼气的废物,莫要跟她学坏。”
那语气似乎连一丝白思蘅的气息都不想让幽若璃沾染上,仿佛是世界上最肮脏之物。
白思蘅脸阴沉的可怕,一把把食盒塞进守月怀中,转头跑出去,背影单薄而孤寂。
玉兰花瓣重新开始飘落,洒在她的肩头,冰冷而刺骨,仿佛要将她彻底掩埋在这片寒意之中。
“思……”幽若璃看她转身的干脆,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下意识想去追随。
御瑾仙尊冷冷一哼,目光扫过幽若璃,语气淡漠:“若璃,继续练剑。”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御瑾仙尊的目光中生生止住,最后只是低低唤了一声:“是,师尊。”
然而,她的剑势却比之前凌乱了半分,眼神偶尔闪过波动,再也无法恢复先前的平静。
“若璃,专心。”御瑾仙尊看出她的分心,手指一合骨扇,说道,语气相较刚才缓和了些许。
“师尊,思蘅她如今虽在外门,却也算我半个师姐。您为何……”幽若璃见她态度有所缓和,忍不住开口,试图为白思蘅辩解几句。
然而,御瑾仙尊打断了她:“若璃,你无需为她浪费心神。她不过是个炼气的废物,与你早已不是一路人。”
“可弟子如今二十有四也不过筑基后期,天赋没比她高了多少。”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不明白,为何御瑾仙尊对白思蘅如此排斥,甚至厌恶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愿多提。
“当然不一样,你的天赋比她高得多。”御瑾仙尊声音笃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旁的守月抱着食盒,眼神在御瑾仙尊与幽若璃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满是疑惑。她偷偷打开食盒一角,浓郁的奶油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点心,她从未闻过如此诱人的味道。
“守月。”御瑾仙尊突然冷冷开口,目光扫过她怀中的食盒,语气淡漠至极,“扔了。”
一旁练剑的幽若璃听了,挥剑的手一顿,可很快进行下一步。
守月一愣,急忙应道:“是,仙尊。”她抱着食盒,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这点心看起来美味极了,就这样扔掉,实在太过可惜。